傍晚时分,突然起了风,豆大的雪粒子裹在飒飒的风里。从天边飘洒下来,砸天青色的屋檐上,响起“咚咚咚”的声音来。
不过是眨眼的须臾间,天色覆的擦黑。
西陵北境偏僻的小山村里,浮起袅袅的炊烟,没在朦朦胧胧的夜色中,看的并不清明。只如画卷中的一偏剪影,悄然匿在画布里。唯有那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喊,在小山村的静谥中,尤其显的突兀。
简朴的农家厢房内,年锦时躺在温暖的炕上。
因为生产而来的疼痛,汗水将她隽秀的面容湿透。脸色苍白的几乎见不着一丝血色,反而薄唇上,因用力而咬出几道明晰的牙印子。
一个年过半百的稳婆,站在年锦时躺着的炕下,不时仰头叮嘱着年锦时,
“夫人,用力。已经可以见着头了,用力。”
“小姐,小姐。”簪玉就陪在年锦时身侧,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吓的有些六神无主,只能紧紧握着年锦时的手,鼓励着。
好在还有住在年锦时及簪玉隔壁的豆大娘,在旁边帮持着。让自家当家的在厨房里头烧着热水,自己不时忙前忙后,询问情况,
“稳婆,怎么样了?”
“快了快了。”稳婆一边抹着汗,手上也不停歇。偶尔也会转过头,吩咐着豆大娘,
“快,热水。”
在一晚上的兵荒马乱之后,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结束了这场没有笑言的战役。
将孩子洗干净后,稳婆用温暖的被子将孩子裹好,抱到年锦时跟前来。簪玉先为接过,看着那皱成一团的小脸,簪玉心软到差点就哭出声音。把孩子抱到年锦时跟前,簪玉的声音近乎哽咽,
“小姐,是个小小姐。恭喜你,你当娘了。”
“真的么,抱给我瞧瞧。”簪玉的话,让年锦时虚弱到无力的面容,骤然一亮。艰难的转过头,想去看孩子。
“小姐,你快歇着。”生怕年锦时累着,簪玉急忙扶好年锦时,将孩子抱到她的身旁。
看着那个自己拼尽全身力气,才生出来的婴孩,年锦时纵然心里有恨,也在她的小脸中化的干净。只觉得心里软的犹如一湾春水,年锦时慢慢的伸出手,抚摸在孩子的小脸上。
在年锦时轻触上自己脸的一刹那,那小小的脸蛋,竟然笑出一朵花来。仿佛就开在年锦时心头,似乎所有受过的磨难,都在她的那缕笑靥下,变得好不重要。
见着孩子笑了,簪玉也忍不住笑出声,
“小姐您看,她笑了,她笑了。”
“嗯。”年锦时自然是看见了,忍不住撇开唇。可笑着笑着,年锦时突然落下泪来。
“顾大娘,辛苦了。谢谢你呀。”大功告成后,一旁忙前忙后的豆大娘才是将帮年锦时接生的稳婆,送到门口。
听到豆大娘的声音,簪玉不好再站着,也跟了出去。包了一个红包给稳婆,又是塞给了豆大娘一个钱袋子,感谢她的忙前忙后,
“豆大娘,谢谢你。如果不是有你,我跟小姐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豆大娘也是淳朴的人,对着簪玉的谢意,憨笑着连连摇头,
“姑娘你客气了,咱们是乡里乡亲的。再说了,你跟你家小姐手艺好,经常帮我们缝补衣服,我们都不曾好好谢过你们。”
又是好一阵寒暄后,豆大娘才是离去。送走豆大娘跟稳婆后,簪玉才是抬步回到房中。仔细关好房门跟窗户,簪玉记着豆大娘的提醒,
“她们说,月子里头千万不能落着风,不然日后是要吃苦头的。小姐,你想吃什么,奴婢给你做。”
“簪玉。”自从药王谷出来后,年锦时跟簪玉逃到这个西陵北境的偏僻小山村。若不是身边一直有簪玉照拂着,年锦时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现在。此刻见着簪玉一脸的关切,年锦时即时不忍红了眼眶,
“簪玉,这些日子来,若不是得你照顾,我们母子两还指不定如何。日后,你也不必以奴婢自称了,我们早就是姐妹了。”
“小姐,你别哭呀,刚刚豆大娘说了,月子里是不能哭的。”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年锦时的话,只是见着年锦时哭,簪玉忍不住着急,
“月子里哭,对眼睛不好。往后我们还要照顾小小姐呢,小姐无论如何,都得好好照顾自己才是。如今,便只剩下我们三人了。”
簪玉的话里,自然是有道理的,年锦时应下后,认同的点了点头。
“好了小姐,你辛苦了一晚上,快些睡吧。”看着天边暗沉的天色,簪玉起身帮年锦时掖了掖被角,叮嘱她一句。
年锦时点了点头,
“好,你也早些睡。”
“嗯。”将要起身的时候,簪玉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