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内院,总有几家欢喜,几家愁。
窗外纵使艳阳高照,也驱不散海棠宫里的严寒刺骨。
美人榻两侧的与人齐高美人梳妆青花白底瓷瓶,早已碎成满地的碎片。一屋子的宫人,跟在拂雅身后,低着身子,不敢多发一眼。
身穿桃色宫装的蝶妃,因为愤怒,使得脸上描开的精致妆容,都显得狰狞不已。
声音,也激愤而显得尖锐,
“废物,一群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随手将美人榻边案上的茶盏,往地上一掷。暗红色的波斯地毯上,立马又出现了一片狼狈的残骸。
“娘娘息怒!”蝶妃的脾气,就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拂雅,都不能完全的琢磨透。何况是海棠宫内,那些无足轻重的宫人。可眼前,也唯有拂雅可以上前来。
一句话落下,非但没有平歇蝶妃的怒气,反而让蝶妃眼眸一凛。不过被蝶妃轻轻一瞟,拂雅只觉遍体生寒。来不及做出反应,蝶妃的巴掌已经挥到脸上,训斥的话语,也一并而至,
“你不是说,此事万无一失么。结果呢,非但没有如本宫所愿,还让安妃那贱人,回到了静安宫。你们这群废物,本宫养你们有何用。”
“娘娘,息怒!”不敢去辩驳蝶妃的话,拂雅屈身跪下。膝盖不偏不倚,正好压在地上的瓷片上。尽管是冬天的衣裙,隔着厚厚的一层布料,瓷片还是扎入到膝盖中。
尖锐的疼痛,和脸上火辣辣的疼一并窜入感官。
拂雅连喊疼,都不敢。
也只是瞪了拂雅一眼,蝶妃愤怒中的情绪,稍微收敛。厉喝一声,
“全部给本宫滚出去,如果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一个字。你们也别想活了。”
“是。”在被蝶妃吓的噤若寒蝉,宫人们听到这一句,如蒙大赦,纷纷退出正殿。唯有拂雅,依然跪在蝶妃跟前。
静默许久,看着蝶妃脸上怒色俨然有平歇之势,拂雅才敢抬眸,看着蝶妃,
“启禀娘娘,和阳长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娘娘亦是知晓的。长公主有意助安妃一臂之力,我们,实在无奈之举。”
“和阳。”重复念叨着和阳的封号,蝶妃一对柳眉,仿佛都要皱出褶子来,
“没想到,和阳还真是本事。三言两语的,就将陛下给劝服了。想那沐元,也真是没用。不仅儿子看不住,如今连陛下也劝不住。”
和阳跟沐元都是皇帝的亲妹妹,想起和阳跟沐元之间的差距。蝶妃就觉得很是烦躁,为何聪明的人,总是不跟她站在同一阵营。
就连太子那边,也是如此。
像蓝琤洛云柯之流,宁愿选择秋凛睿那个不受宠的皇子,也不愿意为她的儿子太子效力。一时间,蝶妃心里被妒忌的火焰,烧的疼。
连一对深眸里,都能看见那两团烧的正炙热的焰火。
拂雅不敢再劝,跪在地上,低着头。
等了很久,蝶妃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眼下,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
“娘娘英明。”维持着卑微的姿态,拂雅小声应着蝶妃。
“罢了。”转过目光,不再看拂雅,蝶妃从榻上起身。深不可测的心思,幽然一转,心里有了另外一番计较,
“你下去吧,帮本宫再做一件事情。让宁国侯,入宫来见本宫。”
“是。”跟在蝶妃身边多年,虽然外臣不得入内宫,拂雅还是有着自己的门道。恭敬应下蝶妃的命令后,拂雅起身,退出大殿。
等到夜晚的时候,拂雅领着披着黑色斗篷的宁国侯,悄悄走入海棠宫的正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