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5章 小鱼追我到海角(2 / 2)绵绵诗魂首页

进去后,我就站住了。二姐说:怎么了你?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说的是:小鱼!

注意了,我不是用问号说的,我用的是感叹号,而且我的感叹号里有着丰富的内涵,有惊讶,有喜欢,有拒绝,还有许多。我没有用问号,是因为我马上就确定了,我一下子就确定了,坐在我对面大约五米处隔着一张大圆桌子的是小鱼。绝不会错。就象老徐大哥说的,她有着朱砂梅的清香。小鱼的清香或许不是朱砂梅的,我并不知道朱砂梅是什么花,我连大山里的花和树都叫不上名字,何况这只在徐大哥的诗里听到过的花。但她就是有一种花的清香,跟许多女孩子那样,只是每个女孩子身上的清香都很特别。二姐也有清香,但那明显是另一种。中医说望闻问切,我是望不了却会闻问不得却能听,我用的是我的鼻子和耳朵,还有与之相联系的感觉。

对面大约五米处的椅子翻倒在了地上,一个女孩子磕磕碰碰地几乎是奔了过来,一路上连带着让两三把椅子叮叮咚咚地晃了半天。这个女孩子一把就抱住了我。她叫着:小虾米!小虾米!我的小虾米!她好象完全不知道旁边有人。我的身后除了二姐,又多了一位跑堂小姐。这位跑堂小姐还吃吃地笑出了声来。

她不管。她就是这样子的小鱼。她就是我的小鱼,我最爱的唯一爱的小鱼。她就这样不顾一切地抱住了一个瞎子。我想,即使是在熙熙攘攘的南京东路或者外滩,她若遇到了我,也一定会这样丢盔弃甲地冲上来,伤风败俗地抱住一个男性的年轻的瞎子。

我不知道我的两只手应该往哪个方向去。它们悬在空中。但它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小鱼细柔的腰。我抱住了小鱼,我越抱越紧。我说不出话来。可是小鱼说了。小鱼说:你对我有抵触。说完这话,她就象小母鸡那样咯咯地笑了。还是那个小鱼。有假包换的小鱼。

可是我推开她,虽然没能推开。我知道,我的瞎眼下方的脸红了,可能瞎眼两边甚至上方的额头都红了。小鱼说的是只有我能听懂的语言。被她这么一说,我的抵触自然会进一步地加强,虽然只有她能感受到。这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了。但正因为久违,它一旦到来,又岂是什么东西能阻挡得了的。虽然那还是当年那种抵触,那种不越雷池的抵触。可我是瞎子了,又怎么可以让她重新有这番感受呢?再说了,抵触还是双方的,是她感受我的,也是我感受她的。

可是我想不了那么多了。我的脑子全是热的。我只知道小鱼挽着我的胳膊,从刚晃停的椅子的空档里走过去,扶起那倒下的椅子,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到了她身旁的座位上。我的脑子热与乱到了什么程度,只要想一点就知道了:我坐下后,才想起二姐刚才说了,她要上班去了,让我们自便。我才想起,我没有对二姐的话作出回答,而二姐已经走了。

我又喝酒了,而且跟小鱼干着,干了一杯又一杯。我知道,我不能再说那些陈词滥调了,什么我是瞎子了,不能耽误你了,你有大好前程了,都不能说了,因为在这个小鱼面前,那全都是废话,所谓废话,就是说了也白说的话。

我们叮叮当当地碰着杯子,一次比一次碰得响,后来甚至把两个杯子里的小半杯酒都碰得飞出去。这叮叮当当的碰杯声是响在小鱼的话语声的间隙里的。小鱼不停地说着话,我都插不进嘴去,我也不想插嘴,就觉得听着这天上来的脆脆的声音,时而有笑音,时而有哭腔,就是此生最大的幸福了。用古语说,叫夫复何求。咯咯,叮当,咯咯,叮当。太美了不是?

小鱼说,一开始,她找不到我了,在她爸爸的压力下,她到过一次上海,去了复旦大学,复旦大学对她说,当时她放弃了,就是放弃了。如果要上复旦大学,还要再参加一次复读和高考。她复读了,高考了,居然又一次高中了。这回是名正言顺地第二次被排名全国第3世界第34名的名牌大学录取了。第二次考试,第二次被录取,我的小鱼是创造了奇迹了。我的小鱼本身就是一个智慧的奇迹。她的智慧只有一个盲点,而且认了死理,那就是她这辈子只爱盲人,非盲人不嫁。当然了,她爱的盲人只有一个。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介盲人。

小鱼说,一开始时她对到上海到复旦大学读书并没有什么兴趣。但当她得知小瞎子在上海的时候,她对到上海到复旦大学读书的兴趣陡然暴涨。

她说: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有永久的秘密吗?我其实早就知道了。虽然不是太早。我在网络上看到了在上海出了大名的按摩推拿超级大师小瞎子的报导,我就知道多半是你。有一次我有机会到你们村子里去,那时候我爸爸已经放宽了对我的管制,显然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你不在村子里了。可是你爸爸妈妈就是什么都不肯说。后来我上山去,对二灯大师死缠烂打,足足在庙后的山上的小房子里住了两天,直到老和尚终于吐了口。你二姐的联系方式就是老和尚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