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料,是想将我这王位,当做献给魏公的投名状啊!”
“悠悠苍天啊,汉川有户十万,胜兵数万,难道竟无豪杰一人,敢于抗曹吗?”
诸将已是烦躁至极,只想献出南郑,早日投曹,哪里愿意听这张鲁啰嗦。
汉中军司马李休,手握重兵。
更是如今哗变的主角。
他见张鲁犹豫不决,放声怒斥道:“张鲁,休得拖延!魏公大军已至,限你一日之内,要么自戕!要么献出妻女开城乞降!你没有别的选择!”
“谁说没有选择!”
话音未落,却只听五斗米教大殿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
踏、踏、踏。
龙骧虎步的青年,器宇轩昂,言辞凿凿。
阎圃、李休齐声望去。
却只见,殿门之外,甲仗森森。
刘云飒沓流星,箭步行来。
这青年穿着一身苍蓝云纹袍,头戴青灰儒士巾,目似寒星,身如劲松。
屹立在这群穿着黑袍的懦夫面前,恰似夜幕下的寒月孤星。
“好俊的儿郎啊!此人莫非就是那青城山祭酒?”
诸多祭酒皆是赞叹不已,然而那李休闻言,眼中却满是惊恐。
青城山祭酒,这五个字,在蜀中几乎成了神话。
三年前,张鲁与刘璋大战时,作为五斗米教圣地的青城山首当其冲。
刘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击败杀上任祭酒,霸占圣山。
整个青城山只剩数百五斗米教子弟,躲入深山之中负隅顽抗。
张鲁知道此事之后,便破格提拔十七岁的刘云为祭酒,主持蜀中兵事。
此人一到,不到半年时间,连败蜀中各路军马。
硬是在刘璋眼皮子底下,抢回了圣山。
刘云自此扬名蜀中,但也因为能耐太过可怕,被教中人忌惮,一直被李休、阎圃排挤在外,整整三年,不得回归。
若不是今日突然到来,李休甚至都以为他死在青城山了。
他擦了擦眉头冷汗,见刘云上殿,马上令下人拦住。
“刘云小儿?高堂之上,丈夫之间,议的是国家大事,尔不过是区区青城山祭酒,安得在此造次!”
“左右,与我轰打出去!”
一声怒喝,两侧小卒拥剑带盾,朝着那青年劈去。
李休目带寒意,紧握腰间缳首刀,暗生杀心。
刘云却是不闪不避,立于原地。
眼中波澜不惊。
“殿上衮衮诸公,见利忘义,逼迫主君退位,也是丈夫所为?”
那两个小卒闻言大怒,早已不是单纯的想把刘云驱逐。
手中刀芒一闪,分明就是刀口朝心,要取他性命!
“竖子,借汝头一用,为魏公践祚献上贺礼!”
“杀!”
话音未落,电光火石之间。
只见两道弩矢飞速从刘云身后射来,径直射穿这俩小卒喉咙。
二人喉间一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众人还未察觉发生何事,却见刘云已拔出李休腰间佩剑,架在他的面前。
“我现在够资格上殿了吧?”
李休汗流浃背,惶恐道:“你这是兵变!是兵变!刘云,你要反了不成!”
众人闻言大惊,望向殿外,却只见刀光剑影,人马嘶鸣。
青城山死士已与门外埋伏的刀斧手相互对峙,剑拔弩张。
大战将至,肃杀之气弥漫全场。
在场官吏皆是面色落寞的立于原地,手抖如筛,不敢动弹。
唯有大堂上的张鲁见到刘云到来,连忙驱步向前,倒履相迎。
他走下台搀扶着刘云双手不放,激动地念着他的表字。
“升之,鲁知晓,你会来!你定会来救我!”
刘云横剑作揖,又搀扶着张鲁慢慢走回殿上。
“在下本是徐州一乞儿,从小游荡南阳、三辅无依无靠,这些年全赖师君收留才有今日。”
“如今汉中遭难,师君被逼,在下定当助师君扫平内乱,外除曹贼!”
刘云保护张鲁脱离危险过后,便转身回眸看向台下众人。
“方才有言降曹者,立于左。”
“有言抗曹者,立于右。”
左侧人影如云,右侧寥寥无几。
“古人云:麋鹿兴于左,刘升之,你好生狂妄,竟敢当庭羞辱我等!”
降曹派的领衔军师阎圃讪讪一笑道:“我素闻你有勇有谋,也知道你镇守青城山,杀出了些名气。然而,你区区一郡之才,安能抗衡天下?”
“魏公兴十万王师而来,若不降魏公,师君岂有活路?”
刘云眸光微眯,看向阎圃。
此人乃汉宁(汉中)郡功曹,五斗米教军师,更是巴西郡的豪强,在五斗米教地位仅次于张鲁。
这些年,阴养死士,外结曹操,与军司马李休二人几乎把张鲁架空。
张鲁唯一能依仗的弟弟张卫倒是个主战派,可惜能力不足。
带着汉中两万大军在阳平关全军覆没。
如今收集败兵,举城不足五千。
阎圃、李休见此时机,带兵上殿,便是要逼迫张鲁降曹。
“刘升之,不降魏公?安有生路!”
“说啊,你倒是说啊!”
一众豪强皆是附和再三。
分明是早就串通了曹操,为自己铺好了后路。
显然,刘云的到来,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不过这不要紧,只要把刘云也威逼利诱,加入曹营,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况且,阎圃不认为刘云会不知天数,冒险用残兵败将去对抗十万雄兵。
阎圃、李休的嘴角已露出一抹笑意,示意众人再度示威,就等着刘云屈膝下拜,跪着给出他们想要的回答。
“刘升之,没话说了吧。”
“老老实实给莪跪下!说不定,我心情好了,还会在魏公面前替你美言几句,饶你不死!”
刘云冷笑一声,看向阎圃,抚剑沉吟道。
“师君不降曹贼,还可投奔大汉刘皇叔!”
而你们这群蠹虫,也都可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