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曹操南征汉中,魏军已攻破阳平关!”
“那曹贼听说我长得好看,早早下令要将我绑去邺城,给他小儿曹宇配房。”
“师兄,你再不来,我就要成曹家人了!”
一封封密信,自汉中穿过绵延蜀道,传至青城山上。
此刻,睡在竹榻上的刘云,辗转反侧,如遭梦魇。
“师妹……”
刘云猛的惊醒,好似丢了魂儿一般仓惶起身,梦醒惊觉,方知世事沧海。
“转眼间,已到建安二十年,时光东逝如滚滚江河啊。”
刘云轻轻支开窗户,望向窗外,清风徐来。
一轮皎洁明月当空,似是照出了师妹的倩影。
他望定孤月,沉吟良久。
“穿越到这大乱世中,命途多舛,这些年入了五斗米教,多亏师君与师妹细心照拂,我才有今日,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今日收到师妹密信,见其措辞斟酌,只怕汉中局势要比她说得还要危险。”
“十万魏军压境,五斗米教势单力薄,我若不去,汉中迟早被灭啊……”
刘云深知时局危机,无心入睡。
他穿好衣裳,推开门,步入中庭。
一边行走,一边暗暗思考着当下局势。
建安二十年,乃是一个大争之世。
朝堂上,大魏公国已建,曹操自逼死荀彧,进位魏公开始,吞汉之心,昭然若揭。
只差再扫灭一方诸侯,便能赢得进位为王的契机。
可如今,中原诸侯荡尽。
唯有这汉中一隅,还剩下五斗米教的张鲁割据此间。
如今刘备已得蜀中,曹操也已平定凉州,汉中刚好夹在曹刘这两家势力边缘。
两者皆有进取汉中之心。
若想保全五斗米教,必须在曹刘之间做出选择。
投刘,还是投曹?
作为穿越者,还是蜀汉党,刘云自然偏向于投奔刘备。
然而,大势非我愿,汉中已遭魏军入侵,师君张鲁能否扛得住内部压力,也尚未可知。
刘云且思且行,初行几步,便见清辉洒在青城山上的青石小路上,如是银光泼撒,满地星辉。
这孤山大林,向来幽静曲折,少有人烟。
凡是在此修行诵经的道士,身上都显得有几分清冷落寞。
他本人的容貌也便是如同这林间青松,天上游云一般孤寂脱尘。
不远处,林中,偶有一女子抬眼看来。
这道目光稍稍痴迷过后,便听闻女子轻咳一声,恭敬的传禀道。
“大祭酒,师君传来密信。”
“阳平关为曹军所破,汉中危如累卵。如今外有强敌,内有细作,我教已是存亡之秋。”
“师君立下血书,急招蜀中各方祭酒回汉中增援。时局之危,只怕已超乎祭酒预料。”
刘云蓦然回首,没有丝毫迟疑,眼见师君血书,立刻从屋中取出兵刃。
他是五斗米教的青城山主事祭酒,师君张鲁于他而言,既是师尊,亦是主君,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更何况,若是放任曹军入境,师妹岂能逃脱魔掌?
“那还等什么?”
“师君与师妹乃是我在这世上的至亲。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曹军犯境而弃之不顾。”
“五斗米教历时三代,不当毁于曹贼之手。”
那女子无奈摇了摇头。
“青城山上,兵不足百,士无甲胄。”
“魏军强兵十万,祭酒怎可以卵击石?”
以卵击石?
“呵……”
刘云凝眸望向一夜清辉,挑灯看剑,竹影筱筱。
长风吹过蜀中各地,虽是寂静无声。
但刘云心里,却看到了一场狂风暴雨,将要颠倒这个乱世。
“男儿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曹军虽强,然,我刻苦修心二十载,欲入八百里汉川,以身做饵,料天下群英如之奈何?”
“况且,此番北上,不仅是为了护我师妹一家平安,也为还天下一個海清河晏。”
“你们若不愿动身也罢,我纵使一人,也要去的。”
那女子闻言,眼眸微张,她妙曼的身躯从林中走出。
随后,青城山上的全部人手,亦是紧随其后。
“祭酒才智高绝,自负有平天之策,我等自知拦不住你。”
“可此番北上,我等必定随行,以保护祭酒周全。”
刘云见众人皆已收拾好行囊,便微微颔首。
“时不我待,今夜便启程吧。”
……
人不停歇,马不释鞍。
众人星驰入汉中。
正逢刘云赶来时,黑云已压城。
南郑城,巍峨大殿上,秋风骤起。
“师君,阳平关失守!副将杨昂战死,大将张卫遁走!”
“魏军先锋张郃已于昨日出发,朝南郑杀来,所过诸县皆克!凡遇抵抗者,老少不留!”
“我汉中兵马主力已覆灭!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说话的男子穿着黑袍深衣,深鼻短目,言谈之际,嘈杂如蜂。
此人正是五斗米教军师阎圃,此刻以他为首的汉中大小官吏,皆是站在张鲁身后拱手静候。
‘师君’是对第三代五斗米教天师张鲁的尊称。
然而,这些人的眼中已没有丝毫尊敬,唯有威逼。
就连他们身上所穿的袍服都已不是五斗米教的道袍,而是大魏公国的朝服。
曹操人未至,南郑城内已满是‘曹奸’。
阎圃拱手长拜道:“魏军彪悍,魏公所征皆克,天下无敌,在不早降,西凉马家灭门之祸近在眼前!”
“此时献出妻女,倒戈去降,亦不失封侯之位!万望师君三思!”
众人齐声迎合:“万望师君三思!”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鲁背对众人,静静地望着祖父张道陵的画像,默默流泪。
“鲁在汉中二十余年,广布义舍,施粥救民,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当初百姓劝我当这汉宁王,尔等百般阻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