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记上的字迹和周围的说明纸片的字迹相同。
尽管写下这句话的人似乎情绪激动,下笔之重,甚至穿透了好几层纸页,但字迹却依旧清秀。写下这些注释和日记的人,和罗达伊想象中的强大法师并不相同,更像是拥有细腻心思的知性女性。
这样说起来,会写日记倒也不算奇怪了。
但是马尔兹这个名字,实在是不像女名。
罗达伊盯着‘疯了’这个单词,毫无征兆地联想起斯普瓦岛屿上的风箱,那只无头的,胸腔裂开的异兽,一股密密麻麻的惊惧感涌上心头,只能勉强自己将注意力从这句话上转移,才让自己鼓起勇气翻开了日记的第二页。
“塔厄斯在上。”
作为法师却有神明信仰,这一点也非常少见。
“昨天,威尔和鲁伯特被费罗朗老师唤进了实验室,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从老师突然产生那个可怕的念头到现在,曾经拥有二十几人的学徒室渐渐空旷起来,只剩下了我,丽斯和塞西尔。
再不逃离这里的话,我们也会变成老师实验台上的残渣。
为什么老师会产生这样可怕的念头?
甚至一改以往温和的性格,执着于这份实验?
就像是被恶魔诅咒了一样,不,或许是老师被恶魔取代了!
人类不该,不该产生这样的想法,不该追求永生,擅自踏入神明的领域。”
一般人肯定不会产生这种想法。
罗达伊的手划过最后一句话,叹出一口气。
但这位马尔兹法师疑似已经分裂的塔厄斯教会的虔诚信仰者,才会认为他的老师朝这个方向追求不对。
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愿意专修生物改造,走上了魔植改造的道路。
罗达伊将目光转向下一页。
“今天老师将我唤进了实验室。”
只这一句,就让他的目光凝滞。
虽然从这位马尔兹法师还能写下日记,还能来到虹吸岛域来看,他肯定没有出事,但前面的描述,实在让人无法不担心他当时的处境。
“这座奇迹之塔中,反抗费罗朗老师是最不理智的想法,所以我只能乖乖前往。”
“老师正在专注地进行试验,唤我过来,似乎也只是没有精力处理实验室的残渣而已。
在实验台上,有一堆肉泥,掺杂着带着筋膜血丝的骨粒。
这种时候,只需要一个魔法,一个魔法……
这堆肉泥里有断裂的金链。
是鲁伯特。
塔厄斯在上。
遵照您的教义,让亡者正常地回归自然。
我亲手处理了那堆‘实验残渣’,为此延长了待在老师实验室的时间,好在老师只是专注地记录着实验壁垒中的造物。
那只违背自然的造物,无头的怪物。
它没有长全的皮毛下,我看见了威尔的法师袍。
那个家伙总是臭屁地和我们炫耀他的法师袍的材质,所以才能一眼认出来。
那只无头的怪物,倒在地上呼吸,缓慢地恢复,而老师看上去十分兴奋。
兴奋到无法控制脸上的表情,让脸颊的褶子一层层堆叠起来。”
“不知不觉间,老师已经老化成这样了。”
“我似乎动作大了一些,惊动了老师,老师严厉地让我滚出实验室。”
无头的怪物,相同的符文,只可能是罗达伊在斯普瓦岛上见过的那只怪物——风箱。
那么费罗朗法师,也只可能是那位失去自己形体,在他离开之前都没能告诉他名字的无名法师。
直到这个时候,后知后觉的恐惧感才漫上罗达伊的心头,如果不是那个无名法师的状况不佳,连续两次中途‘昏睡’,那么他现在能不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还是未知数。
但是巧合的,他从那座奇迹之塔中走了出来,并且遇上了这位马尔兹法师的遗迹。
从那座塔中得到的印记让他打开了这座遗迹。
就像有什么东西暗中帮助了他一样。
罗达伊按着这本日记,认真且小心地翻后一页。
“鲁伯特的金链中记录了一个日期。
这是丽斯发现的。
我们都不明白这个日期代表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进行准备。
老师没有再呼唤我们进入他的实验室,鲁伯特金链中的日期也在渐渐逼近。
在那一天晚上,我们谁都没有睡着,数着时间等待时钟跨过零点。
那天凌晨的时候,变故来了。
费罗朗老师构建的这座奇迹之塔疯狂地颤动起来,所有魔法和符文一起失效。
我,丽斯和塞西尔趁此机会逃出了这座法师塔,想方设法离开了这座危险的岛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