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而凄迷,浮漾着如若悠悠碧水晕染开的朦胧。茜纱宫灯微微摇曳在凄迷的夜色,浅薄的幽光如若少女慵懒的眸光,清辉洒下。
将蜿蜒于睿王府内的青石小道,照的悠远而冗长。
拂雅抿着薄唇,小步跟在雷铮的身后。盈盈脚步匿在微凉的风里,露出轻弱的声音。
脚步停下来的时候,一座二层阁楼横立于眼前。
摇曳灯光之下,杜风的身影被昏黄的灯光,勾显的高大而威武。见着雷铮带拂雅过来,大步一迈,凑上前,
“见过雷少将军,王爷已经在房里等着两位。”
“好。”雷铮只是笑了笑,便带着拂雅踱步入内。
暗红色的木门“吱呀”一声被雷铮打开,拂雅跟在雷铮身后,一同走入房内。陈设简朴的厢房,漂浮着芳凛甘苦的瑞脑香。先为入目的,是一座紫檀色的软榻。
两具茜纱宫灯摆置软榻两侧木案上,灯纱罩面上,用艳丽的丝线绣着侍女梳妆图。被灯光盈盈一照,只间万种风情萦绕其间。
款款踱步上前,拂雅迎着秋凛睿的身前,便是一拜,
“奴婢拂雅见过睿王殿下,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奴婢,感激不尽。”
“姑娘不必多礼。”云袖在灯光里轻轻一抬,带起的清风扫过拂雅面容,凌乱散落的发丝由此被撩起。灯光下的清秀面容,苍白而憔悴,清晰的映在秋凛睿眸底。削薄的唇角勾起晦涩的笑痕,秋凛睿不过轻吐一句,
“说到底,姑娘落的此番境地,本王也脱不了干系。”
秋凛睿倒是实诚。
他说的真是不假,若不是他从中作梗,拂雅还真不至于落到如斯地步。只不过,秋凛睿的这些个动作,也让她看的分明。在蝶妃心中,她确实不过一颗棋子,一个奴才。
当舍则舍,该扔则扔。
格外可怜。
“王爷好手段,奴婢,甘拜下风。”若说不怨秋凛睿,未免太过虚伪。拂雅丝毫不掩眼底怨恨,如丝眉眼间勾出一缕浅薄的映痕,无奈从中荡漾出来,化成唇角一声轻叹,
“天意如此,奴婢无可奈何。”
“好一句无可奈何!”突如其来道一声,秋凛睿的声音沉凛而醇厚。太过清朗,反而让拂雅听不出他到底何意。顿默许久后,方是听的秋凛睿继续开口,
“既然如此,不知道姑娘心下,考虑的如何?”
听到这话,拂雅竟是笑了。浅淡的笑痕一缕缕从眼底漫出来,似悠悠碧水上一圈圈浮散开的涟漪,在她深沉的眸底荡开轻薄的痕。嘲讽从唇角划开,一直开到眉梢,潋滟而明媚,
“眼下这样的局面,敢问王爷,奴婢可还有别的选择?”
“有。”不假思索,秋凛睿含笑作答,
“死。”一锤定音,好似重锤敲到钟鼓上,余音盘旋般在拂雅心头回荡。
她终归是怕死的,压低声音里的苦笑,抬起眼眸。穿透盈盈灯火,直直望向秋凛睿,
“王爷何必取笑奴婢,奴婢这样卑贱的人,自然是怕死的。”
“姑娘还真是实诚。”拂雅的话,秋凛睿没有丝毫的诧异,漫不经心的道一句,
“如此说来,姑娘是下定决心了。姑娘可是想好才是,可别到了紧要关头反悔,到时害了自己,也害了本王。”
“睿王殿下,不该是如此胆小怕事的人。”仿佛对秋凛睿的话感到奇怪,拂雅眸光轻抿,嗤笑一句。
“本王跟姑娘一样,总归是怕死的。”不以为然,秋凛睿撇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