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高亢的“皇上驾到!”,在素来静谥的静安宫内,显得尤为突兀。
随后,皇帝在宫人的前簇后拥下,踏入静安宫内。悠扬的琴音,也随之皇帝的到来,戛然而止。
紫苏伴在安妃身侧,扶着安妃匆匆忙忙从琴案前起身,迎接上前,
“臣妾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妃平身。”皇帝亲上前一步,将安妃扶了起来。
“谢陛下!”应一声,安妃才敢起身。
皇帝自顾走到堂前的榻上,坐了下来,目光飘向安妃,思绪却是在回味刚才的琴音。遂而问起,
“爱妃刚刚那曲清平乐弹奏的很好,朕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曲子了。”话到尾端,皇帝的声音骤然低沉。
太久没有见过皇帝,安妃已经忘却,上一次的接驾,是在什么时候。就连撇开的笑意里,都带着疏离的急促,声音里头,也有着微然的促狭,
“陛下若是喜欢,臣妾随时弹奏给陛下听。只是,若说到琴艺,还是婉妃姐姐……”不经意的提起,安妃的声音猝然一滞。梗在喉咙口的话,即刻让自己给咽了回去。
婉妃,一直皇帝心头,最深沉的痛。
果然,听见安妃提及婉妃,皇帝是思绪也陷入到对婉妃的怀念中,
“也许宫中,只有你还在怀念着她。是啊,自她走后,宫里头已经再无琴音了。”
婉妃的琴艺,蝶妃的舞,当年在宫里头,那都是谁都盖不过去的风头。只是后来,婉妃死后,一切都戛然而止。
见皇帝沉了眼眸,安妃亲自给皇帝甄了杯茶,奉到皇帝跟前,
“婉妃姐姐为陛下而死,心里必然是没有遗憾的。想必婉妃姐姐心里,只愿陛下过的好。所以,陛下千万不要过于伤怀,不然姐姐在天上见着,也会不开心的。”
“呵呵。”安妃这样的话,便是哄小孩子也哄不住的。偏生的,皇帝好似给她哄住了一样。嗤笑着,看着她,目光一点一点软下来,情不自禁的握上安妃的手,
“你还是如此,跟当年一样。”
此话一出,安妃即刻羞红了一张脸。
李恩华会意,带着满殿的宫人,悄悄退出宫门。
春风一度,云消雨歇。天很快就亮了,银白色的日光撕开夜幕的深沉,亮白的光,将苍茫大地,照的透亮。
皇帝从静安宫里醒来,安妃早就醒了,由紫苏伺候着,在一旁梳妆。
见皇帝醒来,稍稍别过头去,浅问一句,
“陛下醒了,紫苏,快去将莲耳汤端来。”一边吩咐着紫苏。
紫苏听话的欠了欠身,便是下去让宫人将莲耳汤端入内。
眼前第一幕,让皇帝仿佛回到很多很多年前。
那时候,安妃初嫁,大婚后的第一日,她也是如眼前这般,娴熟而温婉。她说,醒来喝一碗莲耳汤,整日里都是精神的。
而那时候,他一心一意里全是婉妃,何尝看到过她。
而后来,婉妃死后,他又满心满意的全是蝶妃,仍然没有看到过她。但是她,好似从来都是如此,不争不抢,也从不埋怨。他来,她好生照顾他不来,她也能安稳度日。
不知道为什么,皇帝突然问出一句,
“安妃,你怨过朕么?”
安妃正接过紫苏递过来的莲耳汤,听着皇帝这话,轻轻摇了摇头,
“臣妾怎么会怨陛下呢,能够嫁给臣妾,那是臣妾的福分。”说着,舀一口汤,送到皇帝唇边。
皇帝含笑着饮下,一切好似又回到当年。
婉妃没有死,很多事情,都没有改变的当年。
在静安宫内用过早膳,皇帝立马就要去早朝,安妃送了出来。
一路上,皇帝都在想,岁月一日一日的过去,而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特别是,真心的人。
哪怕登上帝位,呼风唤雨,可有些人,依然留不住,有些心,更是如此。
想的深了,导致皇帝在早朝上,甚至都没有听清,大臣今日,到底是跟他启奏了什么。李恩华连连提醒了他好几次,好不容易,挨到下朝。皇帝回到御书房。
刚刚坐下,李恩华端着一青花白底的瓷盅走了进来,
“参加陛下!这是御膳房送来的雪梨燕窝盅,陛下可是要趁热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