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初灵离开路之晴房里的时候,挂在天边的日阳,正移到中央。
银色的光,像是一川银瀑,从天际流泻直下。偌大的睿王府,都被阳光笼罩在温暖当中。
路之晴敛着眉,端坐在屋内的桌案前。一侧的纱窗敞开着,有阳光从窗外漏进来,洒在路之晴的身上。
浅紫色的镂空烧花纱衣,偶然被风轻轻拂起,边角用水线描开的芍药,摇曳的似乎要在衣角绽开。
茶盏就搁置在路之晴的手边上,只是路之晴一心陷入沉思,丝毫没有理会到案上的茶水。
因为雷铮的事情,岳初灵心中放心不下,缠着她前往东郊名寺普陀寺祈福。而后,遇上和阳长公主,又遇上了李帆。
还有回京之后,因李帆一事,六部中的三部尚书,皆是被革职。更巧的是,三人都是太子的人。
若说其中没有猫腻,路之晴是不相信的。
沉了沉心,路之晴站起身来,前往秋凛睿的院子。
因为明秋水一事,秋凛睿被刺客所伤,虽然来了很多太医,秋凛睿的伤势依然没有好。见着路之晴走进来,秋凛睿扬了扬袖,让屋内伺候的婢女,全部退了出去。
目光定定的看着路之晴,好似要穿过她的身体,看入灵魂。却在目光清扬时,浅浅一笑,
“你来了?”
“嗯。”路之晴点了点头,经历了这么多事,路之晴已经不似当初唯唯诺诺的模样。就算是见着秋凛睿,也能保持着镇定自若。
自顾走到秋凛睿手下的位子,端坐下身,淡然的凝望秋凛睿一眼,
“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什么话,你且问。”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秋凛睿忙着筹划,好似很久没有见过路之晴。此刻她就在自己眼前,秋凛睿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又恐惊吓到她,只能压抑住自己的眸光。
得到秋凛睿的应允,路之晴定了定神色,扬起眼眸,漠然的看着秋凛睿,
“李帆一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什么意思?”路之晴眼底的漠然,有些刺痛秋凛睿。总觉得今日的路之晴有些奇怪,秋凛睿挑了挑眉。
但见的路之晴深深吸了口气,又道,
“我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李景楼他们会将李帆换出来,你也知道,李帆会跑到东郊去。你更知道,灵儿会认出李帆。”
“你到底想说什么?”仔细端详着路之晴的神色,秋凛睿的声色,也有些冷却。
“我想说什么?”却只见路之晴黯然一笑,声音近乎高扬,
“我想说睿王殿下雄才大略,未卜先知。恭喜睿王殿下,得偿所愿。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你就是拿我当棋子也就算了,可夏目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把我们母子两,放到那样的境地。”
“晴儿。”路之晴脸上的怆然,像一道锐利的光,刺的秋凛睿的眼生冷冷的疼。
确实,东郊一事是在他的谋划之中。先是让人引到岳初灵前往东郊普陀寺替雷铮祈福,又故意让岳初灵遇上李帆。而后,派蓝琤尾随,将李帆顺利带回京中接受审查。将李景楼,范玉成及厉泽,全部牵扯其中。
他没有想到的是,岳初灵会缠上路之晴一同前去,还有和阳长公主的出现,也并没有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没有……”张了张口,秋凛睿想去解释,却发现话到嘴边,竟是那样苍白无力。
不管怎么说,此举,他确实是将路之晴母子陷入危险当中。因为不放心,所以后来他还是故意引的和阳长公主出手。他本想,有长公主及蓝琤二人的保护,她们母子,定然能安然无恙。
没想到,还是让路之晴给发现了。
秋凛睿不禁苦笑。
“秋凛睿,你就是个骗子。”见秋凛睿低头沉默,路之晴只当他是认了下来。冷冷的瞥了秋凛睿一眼,路之晴不在多话,转身离开秋凛睿房中。
“晴儿。”望着路之晴走出房门的身影,秋凛睿呼喊一声,依然没能让路之晴回到。
离开秋凛睿房里后,路之晴漫无目的的在王府瞎走。
想起自己对秋凛睿突生的那些情愫,又想到,东郊的那场算计。还有那日,若不是蓝琤来的及时,若不是长公主反应的及时,只怕她跟夏目,都要丧生在那儿。
想到秋凛睿的狠心,路之晴的心,就仿佛被利刃划破,鲜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