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的夜,风很重。
一阵连着一阵,拍在厚实的营帐门帘上,涤荡出深沉的声音。两层门帘,偶也会被掀开一点。夜风见缝插针,穿透缝隙拂入帐内,将烛火吹的摇摇晃晃。
太子褪下身上的盔甲,一身银白色的便服。若不是衣袖上的龙纹若隐若现,还真让人看不出他天家皇子的尊贵身份。
只是眼下,太子的面色似乎不是很好。
端坐在堂前的榻上,手里端着凉透的茶盏,目光热烈的瞪着跪在地上的黑色身影。目光里好似淬了火,要将地上的人烧成灰烬一样。
一字一句,都如同从口里挖出来一般,
“你说什么,你们那么多人,竟然那一个女人跟一个孩子没有办法?”
“殿下恕罪,属下无能。”太子的性格阴翳多变,又极其残忍。跟随在太子身边多年,对他的身段耳濡目染。每每看到他发作,纵然是刀口舔血的硬汉,也忍不住泛起一身的颤栗。
此刻看太子骤然发作,跪在地上的黑衣汉子,只能不停的磕头,为自己辩解着,
“睿王府里里外外,都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我们外头的人,根本进不去。还有那睿王妃母子,她们根本不出府门。属下实在是,无计可施!”
一听这话,太子的盛怒就如同被点燃的鞭炮,噼噼啪啪的突然炸开。拎起手中的茶盏,朝着汉子的面门直接掷过去。
黑衣汉子不敢躲,咬着牙承受下来。青花蓝底的白瓷茶盏,冷冷的敲在额角上,立马有鲜血顺着额角流下脸庞。又听的一声清脆的声响,茶盏碎成了满地的瓷片。
太子怒不可解的声音,立时又居高临下的传下来,
“无计可施,本宫养你们,便是让你们无计可施的么。一群废物,一群废物。”
秋狩以来,太子跟秋凛睿的对抗,步步都在劣势。想到秋凛睿趾高气昂的模样,太子就恨不得将屋顶都给掀了。
知道路之晴母子是秋凛睿的软肋,偏生的对她们无计可施。太子焉能不怒。
“太子息怒。”重重的又磕下一个响头,脸上的鲜血流淌下来,将地毯染成一片嫣红。
看着黑衣汉子如此颓废的模样,太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扬了扬手,狠凛下令,
“来人啊,把这没用的东西拉下去,斩了。”
“慢着!”没等门口的侍卫进来,一道低沉的嗓音从门口缓缓传进来,喊停了太子的命令。
太子定晴一看,讨好的从软榻上下来,侯到来人跟前,
“叔叔,您怎么来了?”
对太子的刻意讨好,宁国侯早就习以为常。眼角的余光在其脸上转了转,心中掠过许多的失落。那是对太子深深的失望,这些日子来的观察,宁国侯对太子,全然是看自己曾对蝶妃的那丝情谊。
再无其他。
漠然的走到榻上,宁国侯半眯起眼眸,瞟了眼太子,
“我若不来,只怕殿下身边,就要无人可用了。”一点也不怕太子生气,宁国侯冷不丁的刺他一句。
太子脸上,明显有些不好看,仍是努力的维持着,笑着迎上宁国侯,
“叔叔您是不知道,这些没用的奴才,竟然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让他们去将路之晴母子带过来,他们竟然跟本宫说,无计可施。既然无计可施,要他们何用。”
太子说的理所当然,宁国侯却是不以为然。冷冷的瞥了太子一眼,宁国侯的声音,也是重重的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