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凛睿又何尝不了解秋凛茂，他知道他的意思，杀了自己都嫌不够，非要他承认，这一生败在他的手里。

要他被拥护的过往彻底撕毁，要他被世人唾骂，让支持过他的朝臣都觉得瞎了眼，秋凛茂阴狠恶毒的心才会有一丝慰藉，这就是秋凛茂想要的。

这就是秋凛茂想要的，换做从前，秋凛睿连听都不会听，但是他现在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

好似已经过了很久，但其实只有半柱香的时间，外面那人多留一会儿都觉得是煎熬，这个地方简直不是人呆的。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像一片黑色的阴云，正越来越浓密的朝人挤过来，将人挤得心慌气短，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地方只让人想逃离，一点待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听说这个地方死过很多人，怨气极深难以消散，所以这个地方常年阴冷，就算是七月的天气，还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也不知道这个秋凛睿是怎么待下去的，不过以前就听说他不是正常人，还听说过他是妖胎的传说，不过这种话只敢在私下传一传，说敢真的放到台面上来说。

他可是三皇子，就算再不受宠爱那也是皇子，你敢说龙种是妖胎，那才真是不要命了，不过现在看起来，都有点真的相信那个传说了。

秋凛睿比这里的阴冷更加阴冷，他身上的压迫生生的逼下了这个地方的压迫感，所以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打败他。

只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却让人以为过了一生那么长，真是的，要是下次还有来跟秋凛睿打交道的差事，给多少好处也不能来干了。

秋凛睿没有看他，只是面朝前方，声音锋利的像冰刀，带着彻骨伤人的寒意：“你们把她放了，交给蓝溪阁阁主蓝琤，我就画押，认罪。”

这句话不仅伤人，更自伤，这句话秋凛睿想了一辈子那么长，其实不过才半柱香，将路之晴交给蓝琤是最安全的。

蓝琤必定会像他一样，用生命去保护路之晴，不让她从今往后受到一点伤害，也不会让人再难过。

而他，人死了还留什么名声呢，那就遗臭万年吧，反正他也听不到了，成王败寇，这次是他棋输一筹，下辈子会多留个心眼的。

只要路之晴和夏目平安，终老一生，他就没什么可挂念的了，这半生他想保护天下苍生，最后不能如愿，那只保护两个人也是好的，这两个人，就是他的天下苍生。

像是终于想明白了，秋凛睿对着面前浅浅一笑，笑容破败而哀伤，像是漫山遍野寂静开放的白梅，最后残留的一段香。

牢房外的人被那个笑容吓到了，大喊着往外面跑，长廊上留下了一长串凌乱的脚步声，疯了一般的冲出地牢。

秋凛睿在他走后还维持着那个笑容，根本就没有在意外面的人，没有什么可以叫他在意的了。

他知道秋凛茂会照他说的那样办，因为秋凛茂了解秋凛睿，知道如果放走了路之晴，秋凛睿必定不会食言，没有必要的诚信也一定会遵守，就是这样倔强的不懂回头。

此时秋凛睿想起了很多，但是最后想到的，还是路之晴，没想到，最后还是蓝琤，不过蓝琤也是极好的人，应该是不会遗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