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若没瞧见,这回你是不是又要当好人了?”云雀鼓着脸问道。
“哪能,你娘又不傻。”连氏道,“你大伯大伯母先前做的那些事儿,我这心里头吧,总是有个疙瘩,不过话又说回来,月儿和容儿确实也可怜……”
“可怜啥可怜……”云雀无语,“以前都住老宅时,她俩的衣裳都是我和我姐洗,她们啥活儿都不做,当小姐似的养着,我和姐整日捡柴,喂猪,洗衣,连饭都吃不饱,我俩就不可怜啦?怎么我能过得那样的日子,她俩就过不得啦?”
“……”连氏被堵的无言以对,再想想以前,越发觉得委屈了孩子,抬手怜爱的抚了抚她的脑袋,叹道,“去吃席吧,你不爱吃猪肉,我让厨子特地给炸了点儿牛肉丸子,不多,都在厨房柜子里,用那个蓝边儿的大碗扣着呢……”
云家的席一直从中午摆到傍晚,才算结束。
别家摆席一般都是吃干吃净,他家的却还剩下不少,都让大伙儿分了端回去,陈氏吃的肚皮滚圆,满嘴流油,又抢到了不少,高兴的跟啥似的。
云立德和连氏两口子累的不轻,一个陪着汉子们喝酒,喝的满脸通红,舌头都捋不直了,一个又要招呼客人,又要看着灶上,到了日头快落山,送走了厨班子才能坐下消停一会儿。
“哎!”连氏喝了口水,长吁一声。
“今儿这席好!”云立德躺在床上,半醉半醒的,黑里透红的脸笑的跟铁树开花似的。
“杀了两头猪咧,又有鸡有鱼有兔子,能不好么?”连氏伸展着肩膀道,“请的厨班子也是咱这十里八乡最好的,连大厨黄师傅都说咱这席体面。”
“嘿嘿,大伙儿高兴就好……”云立德把手枕到脑后,乐滋滋儿翘起二郎腿,“咱村儿乡亲们总算是挣到钱,过上好日子啦,好啊,好事儿啊!”他是真高兴,借着几分醉意,嘴都笑成个瓢儿了,比起自家挣钱发财,他心中更多出几分欣慰与自豪感。
往后,白溪村就要成这十里八乡的富裕村儿啦!大家伙儿再走出去,这腰杆子都能比以前挺的直!
“老二,今儿还有个事儿,大嫂来了。”连氏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就算不可怜大人,也得可怜可怜孩子,毕竟那也是他亲侄女儿。
“大嫂?说啥了?”云立德问。
老大判了问斩的事,他没跟那边一屋子老弱妇孺提,只跟云墨一人说了,也不知云墨有没有告知他娘,算算时日,如今应该已经行刑了吧。他还没想好,若是朱氏或者赵氏问起老大和老三,他该怎么答。
“还能说啥。”连氏轻叹,“说那边儿的日子不好过,不想让俩孩子跟着她一块儿受罪,还说月儿都十七了,也说不上个婆家……”
“月儿都十七啦……”云立德讷讷道,眉头微皱了下。大打把他们娘几个从青牛县接回来,至今都过去大半年了,也没人问过老大如何,说他是自作孽吧,又免不了让人有些唏嘘心寒。
“可不都十七了,比咱雁儿还长几个月哩。”连氏起身,侧身坐到床边儿,问道,“你说咋办,这么大个闺女了,咱也不能就看着她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