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立德后知后觉,话都让自个儿说出来了,才恍然反应过来,不要纳采,不要聘礼,女方家还给找了份安稳营生,这不是入赘是啥?
怪不得大郞说起亲事表情古怪,眼神也总在躲闪似的。
云立德皱起了眉,自言自语道,“这事儿不知娘和大嫂知道不。”
“大郞先回的那边儿,应该都说了。”连氏道,“也并非坏事儿,这孩子今年都十八了有余了,总不能一直没着没落的,成个家,踏实下来,总归是好的。”
“我本来寻思着,让他定定心,知道踏踏实实的干活儿过日子了,再给他备份聘礼,找媒人说一门正儿八经的亲事,这大郞……”云立德重重的叹了口气。
朱氏对云墨去给人当上门女婿这事表现的很冷漠,横眉竖眼的怒骂了一通,接着去把几间厢房角角落落翻了个遍,没翻到半块银子,便又冲赵氏劈头盖脸的撒了顿火。
按理说,入赘就跟嫁闺女一样,大郞进了罗家,那就是罗家的人了,招赘的得像娶媳妇儿那样,给入赘的彩礼,罗家能招上门女婿,那说明家境还算富裕,咋说也不能少给吧?
可钱呢?
罗家还真给了三十两,大郞拿着从头到脚置办了几身像样的行头,剩下的自个儿留些傍身,又偷偷的塞给了他娘赵氏十两。
赵氏没敢往屋里放,在菜园子后头挖了坑,把钱埋了进去。
十两银子听着不少,可真到用时,又够干啥呢?不够建房子买田地,不够她娘仨自立门户出去过活的。
当娘的没愿意瞧着自己儿子入赘到别人家去的,可赵氏没办法,她现在谁的主都做不了,有时候想想,活着都是煎熬受罪,可又没有求死的勇气。
起先,她还心存希望,盼着云月嫁出去,她靠着闺女,日子能好过些,可到现在,老爷子过世也几个月了,却不见有上门说亲的。
好点的人家,要挑家境清白,门当户对的,穷的家要挑爽利能干,好生养的,白瞎了云月一张俊俏水灵的脸蛋儿,又是女子中少有能识得些字儿的,倒是成了个嫁不去的。
这些日子下地干活儿,姐妹俩都晒黑了不少,细皮嫩肉的手也磨起了水泡,水泡破了成了茧子,又黄又硬又粗糙,难看的很。
这天干了一晌午活儿,又听说云墨要去城里给人当上门女婿,云容心里说不出的气,关上房门,恨恨骂道,“那个吃里扒外的软骨头!又认了个有钱的爹,不管咱了!”
“他本来也没管过咱。”云月倒是很平淡,冷漠道,“你还当入赘是享福么?”
“那也比咱好。”云容摩挲着手心,“整天干这些糙活儿,你瞧瞧,我这手,这脸都成啥样了!我受不了了!”
“受不了也得受着。”云月道,“你在这屋里嚷嚷有啥用,有本事你找二叔去,不干活儿就让咱都饿死,这可是他说的。”
云容咬了咬牙,“你光撺掇我,你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