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倒没真想砍,啥人偿命的道理她懂,她就是撒泼作势,没想到失手了,一见血,再一听喊杀人了,顿时惊慌失措,索性也厥过去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忙着看云立德,也没人管她,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云立德没事儿,又自己爬起来了,没法,天实在是冷,地实在是凉,老胳膊老腿儿怕冻出毛病。
虚惊一场,等大伙儿想起她时,再一看,人已经不见了,上房的屋门紧闭着。
“这老婆子真是……”王二丫她娘直摇头,简直不知该说啥好,叹了口气扶起连氏道,“都散了吧,让他们两口子先回去。”
经这么一闹,朱氏安静如鸡,陈氏也早猫回了屋里,还把房门闩的严严实实,生怕老太太再发起疯来,真拿菜刀往她脑袋上砍。
众人纷纷散去。
那把带着血迹的刀还扔在院子里。
回到家,云雀用棉巾浸透冷水给云立德按在伤口上止血,等李朗中匆匆赶来时,血已经基本止住了,只不过皮肉被泡的外翻,瞧着有些吓人。
“得亏是没伤到颈脉上,颈脉要是破了,大罗金仙都救不了。”李朗中看了看刀口,手指轻轻往往旁不到半寸的地方一按,“就差这么点儿,你是命大啊!”
来的路上他就听说了,是老太太提着刀砍了亲儿子,再一瞧这伤口,心中不禁唏嘘,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这是咋下的去手的?
连氏听他这么一说,又是一阵后怕,忙紧张的问,“老二这伤不碍事儿吧?”
“不碍啥大事儿。”李朗中从诊箱里拿出金疮药膏,一边涂抹,一边嘱咐,“两天换一回药,上好药包上,结痂了也别抓,伤口天冷长的快。”
连氏频频点头,“还给开个啥方子吃不?流了那么些血……”
李朗中摆摆手,又问云立德,“你觉得头晕,手脚发软,出虚汗不?”
云立德摇了摇头,他此时心情十分复杂,不太想说话,也分不出心有那么多感觉,两只手交握着,怔怔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年轻力壮,没啥大碍。”李朗中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就是这两天儿注意着点儿,别干啥重活儿了,免得口子刚要长上,一使劲儿再给扯开。”
虽说是没啥大碍,但送走李朗中之后,连氏还是去鸡圈里抓了只母鸡,抓着鸡翅膀刀架在鸡脖子上时,她不自主的手发抖,死活不敢往下抹。
挣扎了半晌,无奈喊来了十一,“你来杀吧,我这实在下不去手。”
十一淡定的接过鸡和刀。
“等等……”连氏拿手一挡眼,“我进屋你再杀,我今儿见不了血,这一抹脖子光想着你云叔,心里头慌的很……”话没说完,人已经躲进屋里去了。
十一抓着鸡翅膀,鸡脖子往后一压,利索的手起刀落,把喷涌而出还冒着热气的鸡血放进个大碗里,只见那鸡拼命的蹬了几下腿,便无力挣扎了。
“啊”正端着盆子从屋里出来的云雀低低惊呼了声,接着飞快的转身,又把门关上了。
“有这么吓人?”十一嘀咕了句,低头看看手里翻着白眼奄奄一息的鸡,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把它开膛破土拔毛入锅。
“那家伙在外面杀鸡!”云雀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不行不行,我今天看不了这个。”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当香喷喷热腾腾的鸡汤端上桌时,她一口气连喝了两碗,喝的脸蛋儿泛红,身上微微冒汗,倒是连氏认为需要补身子的云立德,胃口似乎不大好,闷不吭声的,吃完饭就躺床上了。
“你这两天别忙活了,好好歇歇。”连氏抖了床被子,轻轻搭在他身上,宽他心道,“娘在气头上,肯定不是有意的,你也别想太多。”
“我没事。”云立德偏头躺着,把手臂枕在脑后。
“没事就好,你可是咱家的顶梁柱,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几个的日子该咋过……”连氏知道他性子闷,有啥话不爱说,都憋在心里头,生怕他再钻了牛角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