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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七章抽丝剥茧

“这就是我要买的东西”戚宗弼的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前倾,眉头微皱,容貌不怒自威,“告诉我他在哪。”

“定风波?”夜凡面色古怪,目光在戚宗弼脸色停留了许久才开口问道,“……找他做什么?你还嫌死得不够快?现在你身边可没有鬼见愁的无字号高手护着……”

戚宗弼挑起一边眉毛。

夜凡摆了摆手:“我知道规矩,少打听只做买卖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知道的,闻风听雨阁的嘴一向很严。”

“哈”戚宗弼哂然一笑,“嘴很严……世上谁都能说这句话,唯独你闻风听雨阁不行只要有钱,没有你们说不出去的秘辛。”

“嘿……”夜凡打了个哈哈,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抬起一只手杵着下巴,“你就说你说不说吧你要不说,这买卖大不了我不做了。”

戚宗弼端起茶杯来浅酌一口,吐出一口气道:“你也不用激我,哪怕我不说,以你们闻风听雨阁的本事日后也定是查得到的。”

夜凡一摊手,不置可否:“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戚宗弼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地面上:“说来就有些复杂了……如你所见,现在我身边确实缺少有本事护我周全的高手,锦衣卫已脱离我的掌控自不用说,鬼见愁的话……”

“鬼见愁从来都没属于过你。”夜凡插话道。

戚宗弼瞥了夜凡一眼,沉默了一下才接着说道:“阁主果然消息灵通。没错,鬼见愁自三十年前被家师整编后便归顺了朝廷,当然此事鲜有人知。原鬼见愁的众魁首是死的死,残的残,他们的位置都被家师当年身边的人给接替,鬼见愁内一切事宜皆由总坛主与朝廷交递,朝廷只需遥控这个傀儡,便可控制住鬼见愁。由于我与家师的关系,自我入相以来鬼见愁便交由我代为管理,这些年下来也发现过一些问题历任朝廷暗中任命下来的坛主,似乎多多少少都被掌管四殿的魁首架空了,但四殿魁首都是当年家师身边的老人,所以我也没有多过问此事,直到这次我师弟东去……”

“然后你发现你指使不动鬼见愁了?”夜凡微微一笑。

戚宗弼点了点头,脸色沉重:“没错,开始我以为是岳窦搞得鬼,因为现在陛下把鬼见愁的权利交到了他手上。阁主应该知道,岳窦与我不和多年,鬼见愁在我手上这些年,岳窦也做了很多手段想往鬼见愁里安插自己的人。不过自我的消息渠道来看,这次岳窦掌管鬼见愁后并没有太多动作,除了每月翻看新坛主华东升递上里的文书外,一切和以前照旧的……有了这个前提,我才想明白了一些事。”

“不得不佩服。”夜凡突然拍起手来,“能做到一国之相,戚相果然是聪明绝顶之人,仅靠着逆向的推断便能想到这个地步,谛听实在是佩服。就凭戚相能想到这一步,我免费送你一条消息”

戚宗弼眉毛微微一皱:“请讲。”

“华东升已死就在两个月前。”

戚宗弼瞳孔猛地一缩,嘴唇颤了颤,说道:“我没猜错?”

“谁知道呢?”夜凡摊了摊手,“不过把目前我知道的一切连在一起来看,看来你确实没猜错你的师弟,要杀你。”

“或者说呢……”夜凡抬起头看向门外,“从他向你献计,大战北羌之前,他就开始为杀你做准备了,北羌那边我的消息没有中原灵通,但想来他所是想要北羌提前知道闰朝的计划,应该不会太难,当然这中间怎么运作的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没你们那么聪明的脑袋瓜。”

“不对!”戚宗弼摇头道,“阁主说错了一件事。”

“哦?”夜凡歪了歪头。

戚宗弼继续说道:“太大费周章了,我之前对他毫无防备,要杀我方法千千万,不止于此,他的目的绝不是要杀我这么简单。”

夜凡猛地睁眼,折扇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难道是!?”

戚宗弼叹了口气。

“他要杀的是……大闰。”

夜凡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说来,这么说来……好狠辣的心机……他把你也算计进去了?”

“我只是其中的一环,”戚宗弼把地上的折扇捡起来抵还给了夜凡,“他知道要灭大闰必然绕不开我,我是拦在他路上最大的一块石头,他这番谋划浑然天成,他知我对北羌势在必得,也知我与先帝矛盾已深。遂仗着我对他没有防范之心,所以先是给我个不容我拒绝的计划,引得闰羌起战,北羌提前得知自有防范,导致大闰战事失利,在朝廷看来错在于我,先帝正好可以拿着这个由头来取我性命。”

夜凡接过折扇,敲了敲桌子:“灭了大闰,利在北羌。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我大概能明白他的想法。”戚宗弼舔了舔嘴唇,“他所图的并不止大闰,应该还有北羌。”

“一计灭两国?”夜凡瘪嘴,“要不要这么夸张?”

戚宗弼轻轻摇头:“我这师弟心中执念太深,他定是认为若不是因为北羌和大闰,家师当年也不会死。这些年他给我说的什么北羌不灭誓不出楼也定是为了迷惑我的。”

“所以他必然还有后续的谋划。”戚宗弼语气笃定,“现在北羌势不可挡,他若对北羌还有想法,必然还有针对北羌的谋划才对,只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

“还有个问题。”夜凡举起一只手来。

“但说无妨。”戚宗弼道。

夜凡想了想:“照你这么说,三关失守那时,先帝就可取你性命,那时你本就该死,只是恰逢遇上先帝驾崩难道先帝会驾崩他也猜到了?”

“不至于。”戚宗弼摇了摇头,“我师弟常说再好的谋划也比不上变化,先帝驾崩应该是他也没想到的,也正因为先帝驾崩,新帝继任琐事太多,没空来理我,我才得以喘息活到现在,要知道我毕竟是一国之相,要杀我可不是一句话说杀就杀了。”

夜凡回忆了一下:“若是我没记错,先帝驾崩不久,他就离开京城东去了。”说到这,夜凡不着痕迹地看了戚宗弼一眼,道:“……就在令夫人走后。”

提起亡妻,戚宗弼的神色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接话道:“没错,若是没有这件事,我也不会怀疑到师弟身上。”

“哦?”夜凡疑惑道,“怎么说?”

“那时我还在凉州府,”戚宗弼缓缓说道,“他派人捎口信与我,说夫人亡故,朝廷怕我兵变,压下了消息生怕我知晓。当时还不疑有他,不过不久之后我便收到了夫人送来的最后一封书信,是家中老奴一路乔装躲避,终才送来。信中夫人所言颇多,皆是交代后事以及叮嘱之言,不过其中却提到一事,说我师弟挂念于我,特来府中与夫人道出肺腑之言……”

“是,是他……”夜凡咽了口唾沫,“……逼死令夫人的?”

戚宗弼脸颊上青筋一跳,用沉默代替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