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北漂(1 / 2)野岭迷宫首页

我叫叶明,出生在武汉一个普通家庭。

大三那年因为和领导吵架,着实被黑了一把:先是谈话,谈完再写检查,我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领导看完检查过不去了:觉得检查写得已经够格,可以开除了。

听到消息气得我吐血,就差头顶没冒青烟了,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社会这潭水太深了,把我淹了个够呛,深不见底啊。

无奈木已成舟,只好卷铺盖走人,临近家门,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都无颜见江东父老!

老头子见我回来,还当是放假了,可一听说被学校赶回来了,暴跳如雷……老头子气坏了,不问青红皂白抬手一耳光,差点没把我半边牙槽打掉,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一片空白。

老头子自己读书不多,吃过许多亏,在他看来,读书是穷苦人家第一等出路,这下可好,连出路都没了。我心里十分难过,自古爷儿俩就没什么道理可言,有道是:从来父子多冤家,谁让他是我老子,我是他儿子!这回可是真伤着老头子的心了——坑爹啊!

家里撞上这么大个霉头,老两口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许多,街坊游方的刘半仙听说我被学校赶回来了,竟然像贺喜似的,欢天喜地跑到家里来,非得找老头子讨酒喝。这个刘半仙也真是的,人心不古啊!一大家子的希望就这么断了,有什么好道喜的!把老头子气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这都什么世道,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只是碍于刘半仙和我爷爷是故交,老头子憋了好半天才没发作出来。

刘半仙看出气氛不对,乐了,拉长了声音笑道:“愁什么愁?你家这小子就当该有这么一劫,没这么一劫还成不了气候呢!怎么,不记得了?当初我为这伢子取名的时候就说过,这伢子加冠之年必有大劫。有道是大劫至,才具出。大劫应大才,造化啊!我看这混小子,浑金璞玉,就该琢磨,玉不琢不成器,愁什么愁,好事儿啊……”

游方的本事全在这张嘴上,这个刘半仙嘴皮子还真能说,平素就以袁天罡嫡传自居,三言两语,就把老头子哄得没脾气了。忙摆上酒肉,把这刘半仙供起来,好求“高人”指点指点。毕竟,希望不能就这么没了,旱路不通咱改水路,水路不行还有桥,总归得寻个去处,不能再像老子这样穷下去了。

原来在我刚出生的时候,爷爷为了给我取个好名字,曾找到刘半仙指点。这刘半仙根据我命格四柱八字排下来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说:“哎呀——不得了了,这伢子好个造化啊,星盘里有,命盘里有,五行中有,干支年月中也有,这命格太硬了,比那石龙潭里的石头还硬三分……”那口气就差刀枪不入了。

“这名字小了,将来指定会把伢子困住。”

一句话把我爷爷唬的,忙问那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最后这半仙一咬牙说:“也罢,也就咱哥儿俩这关系,我就泄几分天机与你这大胖孙子,换做别人,我是半句都不会多说的,这叫什么?这叫天命,苍天有常,唯命所归,缘分哪——谁让我和老哥哥这么好的交情。也是这大胖孙子缘法好,投胎到了老哥哥这样的忠善人家!”随后刘半仙眉头一皱,掐了回排山掌诀,想了一会儿说:“这么着吧,我把天上的太阳和月亮都给这大胖孙子,老哥哥你看如何?”

我爷爷本就没什么文化,哪明白这话,愣在那里好一阵子也没明白过味儿来,忙学着评书里的话说:“全凭贤弟金口!”

刘半仙用食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日”字和一个“月”字,说这日月和起来不就是个“明”字吗!我看这伢子就单取一个“明”字,这下太阳和月亮都有了,日后飞黄腾达那是迟早的事儿,老哥哥,你就养好身子骨在家等着享大福吧!

一席话把我爷爷哄得都找不着北了,最后一高兴,拿了只二十来斤的蹄髈做回礼,那年头,蹄髈可是小户人家过年时候才吃得上的。为了我这名字,直到上小学那会儿奶奶还笑我,当然主要是家穷,舍不得那么大只蹄髈。

其实这些都是乡下人家穷怕了,这辈辈儿受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老子这辈穷点儿就算了,可下一辈不能再接着穷了!在乡下,小孩儿起名的事儿看得尤为重要,都希望给小儿起个好名字,以求美名加身,五行相承,最终成大器,好光宗耀祖,谁不想一代更比一代强啊!尤其是在穷人家,物质上给不了的,那就找个先生取个好名字,图个吉利,精神安慰吧!我儿时的小伙伴中,光叫百万的就有三四个,重名多了,有个干脆改成了千万,图的就是百口,吉利。

老两口被这刘半仙一顿胡邹,脸上久违的笑容总算是又回来了,忙着又加了一斤鸭脖子……

好吃好喝的供过,那刘半仙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嘴,松了松腰带,又打了两个嗝儿,这才指点老头子说:“你家这混小子,要我看哪,眉分八彩,目若琅金;天庭饱满含朝气,地阁方圆起龙吟。那原本就是天魁的命,辅弼的身,命里含禄存之才,脚下踏地精之气。岂不闻骨骼定一生枯荣,气色主立命心志!早晚有一天,只有万里山河才够他一展雄才……”并指点说这混小子大劫以至,磨练大器的时候到了,千万千万记住咯,你们当父母的可别舍不得,留在身边给耽误了——这是天命啊!

老头子忙问那要怎么才能磨练大器。

刘半仙一抬眼说,这么问就俗了,岂不闻天意从来高难问,机缘造化可通神,这说了就不灵了。最后神神秘秘的撂下一句话:赶快把他送到皇帝身边去……

一句话把老两口惊的,半响愣是没回过神来。老两口读书不多,都是老实人。老头子认真的说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再说现在也不兴封建那一套啊,你这不是说笑话吗?

刘半仙一听这话立马板起脸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们看我像是在说慌吗?像吗?”然后一拍桌子,叹了口气,“哎——”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回可真把老两口急糊涂了,可那刘半仙就是不说。老头子多少见过些世面,灵机一动,塞给刘半仙一张百元大钞。

那刘半仙乜斜着眼瞟了一下,又长叹一声,“哎——”脸上立马换成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说道:“也罢——谁让我这人心软,人家都道是古道热肠。既然我与你家这混小子有缘,那我再泄一分天机与他。”刘半仙说到这里,把头凑到老头子跟前,压低了声音说:“皇帝不都在京城吗?你们把他送到京城去啊!”

这句话总算是把老两口给点醒了,恍然大悟,对呀——按老理儿,京城不就是皇帝住的地方吗?

我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看着一桌的骨头,甚至都怀疑这刘半仙是不是又来骗吃骗喝的了。这老两口,也真是难为他们了,为了儿子前程,连这刘半仙的话也信,到底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么一想,我心里就更难过了。

为了安慰老两口的心,再者我也无颜再见江东父老,在家呆了不到半月,就按着“高人”的指点来到了北京,成了“北漂”一族。从此自力更生,在酸甜苦辣中混起了生活。

都说老天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也悄悄的给你开了一扇窗。可自从老天爷在武汉把我的门关上之后,我一路摸到北京,也不见为我而开的窗,那叫一个郁闷。

我在北京漂泊流浪了半个来月,转天的找工作,可像我这样一没经验二没技术,连帮人家刷碗都没人要,人家刷碗那都是外包流水作业。好在我天性乐观,郁闷归郁闷,也就那么回事,不行再找呗,天生我必养我。毛虫破茧成蝶还能上天呢,我就不信,我这离了武汉的九头鸟能变成缩头乌龟。不就是糊口的营生吗?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既然要留爷,就得管吃住。

在北京苦苦支撑了二十多天,工作依旧没着落,兜里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摸着干瘪瘪的钱包,肚里的信心也瘪了下去,心底开始发虚起来——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啊,到底是书生意气,饿了连半碗白汤面都不如。

一个人抱着后脑勺躺在宾馆的铁架床上发愁,满脑子都是工作的事儿,真恨不得上午栽树,下午乘凉——都有些亟不可待了。可这糊口的营生,安身的依傍,急也急不来啊。索性暂且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儿了,干脆出去散散心,实在不行就南下,听说南边竞争要小很多。革命工作到哪儿不是干?何必分南北呢,只要给人民币就行,我在心底安慰自己。

有些事儿就是这样,要提起来千斤重,若放得下一身轻,可到底还是放不下。这回北漂看来是漂到死水凼(音同荡)里去了,没着没落啊,找份糊口的工作怎么就这么难!头一回想起父母的不易,真应了那句老话:清贫思父母,富贵忘本心……

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我突然感到一阵空虚,觉得自己整个就是多余的,都二十出头了,连一份糊口的工作都找不到,想混口饱饭难啊。看来北京是不好混了,改明儿南下吧,人总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主要是这棵歪脖子大树上已经挤满了人,我挤不上啊。想到这些,心里说不出的狼狈,幸亏没人认得我,不然面子都丢尽了……

我正胡思乱想着,隐约听见有人在叫我,“明哥……叶明哥……”

我心头一惊,心说:“奇怪,这会儿谁还认得我啊!莫不是弄错了吧?”循声望去,一看竟是位故人,发小刘云飞。

刘云飞是我大姑家的侄子,我比他大三个月,小时候去大姑家经常一起玩,是铁杆儿的光屁股兄弟。那会儿都小,哥儿俩最喜欢捏泥人,往往连吃饭也忘了,乐此不疲。只是刘云飞不是块读书的料,勉强混完高中就外出谋生,都有几年没见了。

背井离乡,能在他乡遇故交,尤其是在落难之时,也算得上是人生一大幸事了。

刘云飞一直在北京混饭吃,这都来了好几年了,在一家酒店上班。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妈的——我前些年可是给耽搁了,交了那么多年的学费,混到十八九岁,连个糊口的本事都没学到,还不如掂勺的大师傅站在锅边,顺带指点的两三铁勺实在,随便一盘鱼香肉丝都能卖二三十块。这要放到解放前,咱都该当爹了!”然后问我来北京干什么。

听了刘云飞的话,我感同身受,心里酸酸的,苦笑着说:“眼下革命形势不好,我这不上首都汇报革命工作来了,顺便也讨口生活。”

刘云飞说:“那感情好啊,咱们两路红军总算是会师了。可眼下形势不是很好,革命打天下,全靠经济一句话。这革命事业进行到今天,到了我这儿经济上不去啊。打天下难,这守天下就更难,这经济状况,可把我愁死了。就眼下形势看,为自己计,为穷苦计,咱还得继续发扬艰苦朴素的革命精神,继续革命啊……”

我见刘云飞尽扯大旗,就说:“不就是赚钱混口饱饭吗?别说得那么高尚。”然后又问刘云飞,你怎么还是老样子?真是老革命家庭出生的,到哪儿也忘不了口号,一点没变啊。

刘云飞不服气,一挺身,拍着胸脯说:“什么没变?你看看,胸脯变宽阔了——能跑马,肚子也搞大了——能撑船。”

我看刘云飞还是那副德行,大大咧咧的,就说满大街可都是外宾呢,得注意形象,不怕给祖国人民丢脸啊。

刘云飞不削一顾,说:“丢什么脸?咱好赖也是喝长江水长大的,不比谁少喝一瓢。咱也是劳动人民中的一员,我就是用这两膀子力气,为首都建设添砖加瓦的!外宾怎么了,外宾就了不起啊,革命的红旗杆杆红,劳动人民最光荣,谁不服我跟谁急!”

看着刘云飞没完没了,我忙摆摆手说:“好了好了,打住,打住!你不是说就住这附近吗?还是先到你住处,然后任凭你这张大嘴扬风车,就是给头顶的大天吹出个窟窿都行,可别在这里扰民了,再说下去街道大妈就得来了!”

说着话拐了三两条巷子,顺带弄了些酒菜,就到了刘云飞的宿舍,这是酒楼专门为员工租的,屋子虽然简陋了一点,但也还算干净明亮。

久别重逢,哥儿俩特别高兴,刘云飞拿过一瓶二锅头倒了两杯,要说二锅头的劲道就是不一样,哥儿俩没碰两次杯,话就多了起来,聊着聊着就扯到了工作上。

刘云飞说:“这事儿别急,没有过不去的坎儿。革命工作嘛,哪能都是一帆风顺,来都来了走什么走啊,既来之则安之,虽然首都的就业压力大,但也不多咱哥儿俩啊,那些老板随便拔一根毛都比咱腰还粗。再多呆几天,兴许明儿个就有着落了。回头也别住宾馆了,那都是烧钱的地儿。北京这地界,寸土寸金的,除了人,他妈什么东西都贵!干脆搬我这儿来,什么都省下来了。再说北漂就是练胆儿的地儿,哥儿俩一起混也好有个照应,说不定啊,哪天咱哥儿俩发财就在北京!”

刘云飞一席话说的我心里是热乎乎的,患难见真情啊!到底是一个泥窝子里爬出来的兄弟,要不是刘云飞,我都准备离开北京了……

接下来又是天天找工作,都快找晕头了。这天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也不知过了几条街,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发现街市上卖铜壶器皿、文房四宝、古玩字画的门市渐渐多了,过往的人流也多起来。仔细一看,竟然逛到了和平门外的琉璃厂大街。早就想来这里看看了,可苦于一直没机会。说起这琉璃厂,可以说是时下京师一大人文胜地。它的前身是元朝的官窑,烧制琉璃瓦。在明朝建内城时,还扩大了规模,琉璃厂一度成为当朝五大工厂之一。而在明嘉靖年间扩建外城时,古窑址迁至今天门头沟一带,但“琉璃厂”的名字则保留了下来,流传至今。琉璃厂作为一条文化大街,兴盛于满清,以古旧书籍、出版、古董、骨玩、名人字画、文房四宝、陶壶器皿等买卖繁荣至今,可以说琉璃厂是一个繁荣的文化产业群。这里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珍玩古物,富商巨贾。大凡数的着的珍玩骨董,多半都想拿到这里来出手,图的就是能卖个好价钱。

琉璃厂古玩买卖十分兴旺,比潘家园那些野路子还好。明面上的生意就风生水起,而那些见不得光的则更是暗流涌动,深不见底,许多从大墓里请出的宝贝最后都汇聚到了这里!

溜达在这样繁华的文化大街,看着五花八门的古董珍玩,真是羡慕嫉妒恨哪,随便一件都够普通人吃一辈子,光看着就不想走了。这段日子北风那个吹,北漂那个累,我要是能在这里谋个差事,那该多好啊。

就在我倒霉透顶的时候,天上掉下块馅饼,啪一下砸我头上。终于时来运转,没过两天,我真就在向往已久的琉璃厂谋到了一份差事,不过是临时工。虽然是打游击,但好歹是我来北京的第一份工作,总比坐吃山空的强,老漂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老板姓郭,看样子五十出头,人很精神,梳着自信的大背头,乌黑发亮的头发略微有些谢顶,一看就有一股学者气质。最难得的是人很亲切,我们都叫他郭叔。

郭叔在河南东边的濮阳地面,发现了一片黄河故道,在曾经的河道上,发掘出一尊上古神兽,估计不是镇河妖的就是被大水带走祭龙王的。本来想在当地找两人把那石兽弄出来,可转念一想,这货到地头死,要是人家讹他,他一个外地人可是半点辙都没有。为了保险起见,专门从北京找了两个帮手过来。只要把那“财神爷”请上了车,这宝贝就算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