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好一个枉费，好一个只管份内之事。皇甫陌收敛笑意，尉迟清此态度，他就只好逼他坦露所有。“尉迟副尉，太后一直觊觎羯疆地界，先有百越覆灭不再，又怎肯轻易放过到手的机会。而百越征战，尉迟副尉亦参与，其中心酸困苦、流血伤亡，我想尉迟副尉应是比我更清楚。”

尉迟清淡定无能，倏地低头。皇甫陌则乘势，继续道：“尉迟将军战死一事，尉迟副尉就算不说，我这个外人都看得明白，朝中许许多多的大臣也看得明白。当初北疆叛乱就十分蹊跷，太后却不顾众议，坚持发兵羯疆。更在士气大伤后强逼尉迟将军进攻，才致使羯疆一役惨败。不是么？”

皇甫陌不信，他道出尉迟清所想，他会没有一丁点动摇，他是个愚忠之人，可也是个性情中人。他所谓的忠孝，在钟离的所作所为之前，抵不过片刻。

果如皇甫陌所猜测，他说得真切，尉迟清感受也深切。他说完，长长一叹，转头去看。尉迟清又握了拳，眉头紧皱，默默不回一字。

“只要有太后一日，九方天下又怎能够太平！”皇甫陌起身，大声地说，惊得尉迟清仰头，一脸恐慌地看着皇甫陌。“陌王爷，你可是要…”

造反二字，尉迟清说不出口。但心里已坚定方才的猜测，从皇甫陌迈入将军府的一刻，就有了造反之心。

皇甫陌当然知尉迟清在想什么，“眼下萧副将在京，太后一直留着心眼。她处处针对他，尉迟副尉难道不知？再说羯疆，和田战后，太后便对剩余羯疆资源虎视眈眈，时刻都盘算如何攫取所有，如何寻个合理的解释出兵。尉迟副尉以为，当初攻占百越当真是为扬九方威严？当真是为惩戒莫妃？太后想要的，不过是百越苗疆大地上，那数不清的矿植物。”

“可是，呵。”皇甫陌冷笑一声，眼眉阴森，“战争害苦的却是百姓，尉迟副尉战场上骁勇杀敌，可百姓却得忍受重税，供养军备物资。”

“在其位司其职，份内之事怎能推诿。”尉迟清听皇甫陌说得头头是道，终是忍不住松口，显现几分无奈。

既是尉迟清有所动摇，皇甫陌当然紧咬不放。“尉迟副尉，坦白而言，你以为当今陛下可有治国谋略？”

尉迟清听得先是摇头，想觉不对，又点点头。最后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细细看着皇甫陌，待他下文。“以我之见，九方改易君王是迟早。皇城百姓如何说，朝中大臣如何说，尉迟副尉不会不知吧？”

尉迟清当然清楚，近几月看得皇城百姓拥护皇甫陌，本只觉得他散财救济换来赞誉是值得。现在在想，皇甫陌早就野心勃勃，一直暗中筹备。那他能如何？向钟离与皇甫治挑明一切？

可笑却是，他竟不想。

“陌王爷若是有心取而代之，恕清某无法相助。”尉迟清想的，便是远离争斗是非，护着他的绾儿，保全最后。

不过，皇甫陌下定决心不空手而归，就自然要逼得他听从。“尉迟副尉所想，也无可厚非。只是，你与夏绾欠染妃一个恩情。要是没有染妃当初成全，又怎会有眼下的一切。”

“陌王爷想要如何？想要我尉迟清偿还所欠恩情，助王爷造反？那世人又会如何看待我尉迟世家。”

尉迟清的怒刻在脸上，眼眸甚至还隐隐在骂他皇甫陌卑鄙。皇甫陌笑，若卑鄙能换得兵权，又何乐而不为。“更何况，夏绾现在还在宫中。宫中，可是染妃的地盘。她想要她性命，只是一句话罢了。”

皇宫规矩严苛，城墙相隔，未得传唤不可轻易入内。而苏芷菡失了势，皇甫治又重新宠爱西钥香染，只要她想，那还真能轻易就令他一家三口阴阳两隔。皇甫陌是逼着他在皇甫治与夏绾之间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