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钥香染目光凄零，眉间藏下忧伤，细细锁着皇甫治，看他安然地坐于龙椅，似初见般高高绾起青丝，身上黄袍一扣一带都如往常系得工整，就连他端坐时眉目间的儒雅也丝毫未减。只是如今，西钥香染悲哀地暗自轻叹，如今的皇甫治高绾的发髻上加戴了帝王头冠，他温和相看的亦不再是宫中回廊、手中画作，而是朝堂之下，那齐齐向他下跪行礼的众臣。

“朕，”皇甫治清亮的嗓音响起，“朕现封皇后为皇太后，改清宁宫为华清宫封安阳公主为长公主，改太平宫为昭纯宫。另，册封陌弟与辰弟为王侯，分赐广阳府与长乐府，落址皇城。”

皇甫治语毕，西钥香染惊得浑身愣住，顿了顿才悄悄转头看向了一侧的皇甫陌。从未有人告与她，先皇其他子嗣于新君登基后须离宫居于皇城。那不是她西钥香染将与皇甫陌两处分隔，受得宫门阻拦，连知晓彼此音讯都是奢望？

皇甫陌看得西钥香染望过来的眼神，看得她眸中的不舍与慌张，只向着她轻轻点头，安慰一般地笑起。“陛下，册封之事既已了，不如就早早回宫，哀家想那承乾宫的牌匾应已被换下，正好可去看看这新的建章宫收拾之后陛下是否中意。”

皇甫治听得钟离话语，温和点头，便令众臣离宫结了早朝。“哀家与陛下还有他事相商，陌、辰，你二人若是无事，不妨早些回宫收拾打点，好准备明日离宫。”钟离悠悠地说，迎着起身的皇甫治缓缓地走下高台。

只可怜，皇甫治还来不及多看西钥香染一眼，就得随着钟离走离金銮殿。只是西钥香染哪里会在乎皇甫治投来的目光，此刻的她所有心思都是对皇甫陌的不舍，她甚至都有些慌张地不知皇甫陌离宫之后自己是否还如当初般，对于计划成事仍手到擒来。

“今夜，收拾贵重之物带至广阳宫相见。”皇甫陌在与西钥香染错肩而过时，将纸条递于她手中，西钥香染只看着皇甫陌随了皇甫辰一起离了这宫殿，才舍得打开纸条。可阅过后，再抬头看这金銮殿，只留得西钥香染一人独独地立在其中，心里空空荡荡。

终于待到夜深，西钥香染急切地换好一身夜行轻甲，便奔赴了广阳宫。“这是？”西钥香染才从内殿窗外踱入，就见得皇甫陌接过自己手中木盒，缓缓走至书柜之前，轻轻按下墙壁暗格，将手中木盒放于翻转而出的木栏之上。

“九方君王改易，依照宫中规矩，应对宫内财物彻查。白日里，管事公公已来广阳宫彻查我将带离皇宫之物，我想，染妃应也不免于此，故才擅作主张，告与染妃收拾好贵重之物交由我。一来是为防皇太后她从靖阳宫查出不利于染妃之物二来我将离宫，这广阳宫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再有人来。染妃木盒存放此处应是极为安全。”

西钥香染听得皇甫陌之语，眉头微微皱，有些迟疑地看向了书柜。木盒中所放，不止是先前她于崇德寺中所得，还有从羯疆所带卷宗及各类秘药，更有清宁宫令牌及墨玉涵相赠的那块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