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楠担心地这么问道。

还是老样子，观察入微啊。

事实上正是如此。

和蓝嘉一见面之后的隔天，夏柠檬就一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起先我以为只是这阵子的疲劳引起的，但最近开始咳嗽又流鼻涕，而且还觉得有点发烧哪。

“从上个星期日开始就有点怪怪的。可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紧的。”

“是吗？要是这样就好了。夏天感冒很难治好，要小心一点啊！”

“谢谢。”

夏柠檬这么道谢，厉楠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她想那应该是平常的劳累，还有和蓝嘉一见面后精神上的压力等混合在一起的结果吧？

“啊……对了柠檬，关于集团的事。”

“啊、是。”

之后，他们两人就像完全忘了星期六在引擎盖上发生的事情一样，开始讨论周转资金的事。

但是，话说回来，那天之后蓝嘉一就没有任何连络，让夏柠檬有点期待落空的感觉哪。照蓝嘉一的性格来看，既然对她说了那种话，就一定会有所行动。人家都进入警戒状态了，他却连一通电话也没打来。

真要什么事都没有的话，那当然可喜可贺，不过对方是蓝嘉一，想想他对她说的话，再看看现在的平静，实在是让人觉得诡异极了。

翌日发生的一些小事，让夏柠檬开始觉得行内有些怪怪的。

夏柠檬小心地走过窗口后方桌子与桌子间的狭窄通路。

夏柠檬拜访客户回来之后，在回营业部之前，先拿着文件到存款部门。

因为每张桌子士都放着未处理的传票和计算表等文件，要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存款部的女职员可是会大发雷霆的。

就算是他们在外面拉客户的，但内部处理还是得靠这些女职员，要是惹到她们的话，工作一定会就此停摆。

不过，存款部的女职员们好像也会考虑到这方面的事，只要不是人大的差错，她们也不会随便摆脸色的。

这里平常是像战场般忙碌的部门，不过二、八月是比较空闲的月份，存款部门所在的楼层乍看之下并没有太多等待的客人，似乎也比平常更有余裕的样子。

事实上，在后方处理事务的女职员们，也正一边聊天一边盖着橡皮章。

夏柠檬对当中的一人出声。

“对不起，可以麻烦处理一下这个吗？”

结果那一瞬间，原本兴高采烈聊着天的她们顿时安静下来了。

这还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场所有存款部的女职员，却都以别有深意的目光直盯着夏柠檬看。

怎么了？她做了什么吗？

进入银行已经第五年的一个女职员从夏柠檬手中接过传票。

“我知道了。存进活期存款就行了吗？”

“啊、是的。”

夏柠檬总觉得她的口气有点冷淡。

平常应该不是这样的吧？虽然夏柠檬和这个女职员的感情也不是多好，可是像这样交换文件的时候，总会有一方开口闲话家常个几句，这样才能让存款部门和营业部门之间的工作变得圆滑。

然而，今天她却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夏柠檬看着那样的她，也实在无从开口说笑。

是自己想太多了吗？要是这样就好了。可是，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不是总能从气氛什么的感觉得到吗？

拿回收据和印章的时候，夏柠檬犹豫着是否该开口询问是不是她做了什么奇怪的事，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结果夏柠檬内心带着是不是我多疑的疑问离开了存款部门。

可是，不对劲的不只是存款部门而已。

回到营业部门，夏柠檬正在数据库查看从前的交易纪录时，周觅进末了。他发现正拿出档案夹的夏柠檬，明显地露出吓了一跳的表情。

“周觅？怎么了吗？”

“咦？啊，不……。只是、呃……我没想到里面有人，吓了一跳而已。哈哈哈哈哈。”

周觅不自然地把手伸到后头部，大声笑了起来。

哦……以为没人在里面是吗？可是这里是数据库，又不是保健室，理所当然是有人出入的场所哪。

而且，这个周觅、总是正经八百，如此大笑的模样，夏柠檬几乎没看过几次，有点吓了一跳。

这样也就算了，可是夏柠檬在那里翻阅交易纪录时，总觉得周觅一直有意无意地偷偷望向这里。她往旁边一看，和周觅的视线正好对上了。

“周觅？”

夏柠檬出声这么一叫，周觅便惊慌失措地视线四处游移，然后又望向她这里。

“呃……那个……柠檬……”

“是？咳、咳。”

感冒一直没好，夏柠檬轻咳了几声，等待欲言又止的周觅接下来的话。

“……不，没事。”

可是，中间顿了好一阵子，周觅最后什么也没说，单手拿着档案离开数据库了。

怎么回事啊？

但是，奇怪的不只周觅一个人。

夏柠檬回到座位，打算开始工作而打开计算机，此时又感觉到视线。这次又怎么了？

抬头望去，坐在他们这一区的也能慌忙垂下视线。一回头，邻区的栗大家也都立刻别开脸去。

真是！到底是怎么了嘛？感觉好差。

“叶宁，大家是怎么了？”

夏柠檬下定决心问叶宁，但她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地露出平常的笑容。

“什么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甚至还这么反问夏柠檬。

“……要是我多心的话就算了，可是我从刚才就一直觉得大家好像在看我。”

听到夏柠檬的话，邻区便立刻传来这样的声音。

“柠檬，你这是自我意识过剩哟！”

“就是嘛”

夏柠檬转向叶宁那里，她露出一脸伤脑筋的模样。

“对不起。是我搞错的话，那就算了。”

“是这样啊！”

夏柠檬单刀直入地开口问叶宁之后，大家就表现得和平常一样，再也不偷偷看她了。

可是……

好奇怪。总觉得怪怪的。

一定有什么。大家在瞒着什么。要不是这样，存款部也好、周觅在数据库的态度也好，还有刚才的事都教人无法信服。

夏柠檬想，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啊！？

隔天夏柠檬带着不痛快的心情，在百货和田震部长讨论今年秋季销售预估的事。

“秋季的情况如何？”

“说的也是呢，现在的状况还不甚理想，景气好的只有一部分的高级名牌，像我们这种庶民派的百货店实在很吃紧。因为客人都缩紧开支了。”

“原来如此。”

百货是北城区百货公司里的中级百货店，正如田震部长说的，是以非高级名牌商品为卖点的百货商店。

在景气还不这么差的时候，百货一直保持稳定的营业额，但是消费者的消费倾向极端偏向女性喜好的的高级名牌，以及异于从前的高品质便宜货后，价格设定正好在两者中间的百货便面临营业困境了。

“我刚进入百货的时候，国内的经济正值成长期，当然其中也有许多曲折，但是谁也没有预想到会演变成这种局面呢！”

田震部长感触良多地说道。

夏柠檬受到田震的话触发，接着说了。

“是啊，我刚被蓝天银行内定下来的时候，也完全没想到会和彩虹银行合并呢！”

“就是啊，而且这次蓝氏集团加入银行业，贵行也参与其中吧？”

“似乎是这样的。”

“这么说似乎有些失礼，可是银行也变了呢，这种事是从前根本无法想象的。”

“嗯。”

百货会计部的田震部长，是做了十九年会计的专家。夏柠檬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他就已经和银行有所来往了，对于金融界的变迁感触自然更深。

“贵行当然也有贵行的考量，不过演变成这种情势，我这样的人要跟上真的相当辛苦呢！这点柠檬小姐就要好得多了，各方面都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呢！”

“没这回事的。”

蓝天彩虹银行身负不良债权，而且正在裁员中。

即使夏柠檬是已经入行两年的职员，也很难说什么时候会不会轮到她的头上。

不只是她。北城分行的大家虽然都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每个人一定都提心吊胆地，不知什么时候会被人事部叫去。

“我自己也不明白将来究竟会变得怎样。”

“不、不，柠檬小姐你是特别的。这么说虽然有些失礼，可是即使贵行身负许多问题，但未来格外光明的你，在我们这种将来已可想而知的人眼中看来，真是羡慕万分呢！”

田震部长一次次抚摸光秃秃的头顶，叹息着说。

嗯？格外光明的未来？这是什么意思？

她进入银行才两年，想要转职的话机会还多得是他是这个意思吗……？

可是，这也把她的未来形容得太过夸张了吧！

正当夏柠檬想追问田震的时候，话题再次转回百货的销售情形上面了。

“然后，关于食品贩卖部的事……”

“是。”

总不能一直拘泥在私事上面，这个话题就这样没有下文了。

总觉得哪。哪里怪怪的哪。

田震的一些怪癖虽然是从以前就有了，但这次的样子和平常好像不大一样哪。那种别有深意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