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从里头走出来的时候，脑海里还回响着德妃方才那夹带着哭腔咒骂声。她不会武功，明玉只稍稍出手，德妃就毫无还手之力。

她的眼眸下，是带着恨意的，而苏瑾也是第一次命令着明玉杀人。看着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她心里狂跳害怕了一会儿，接而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人生，总有太多的第一次，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自己出外诊，那人在自己的手底下，就那样闭上了眼睛。尸体的温度，是由温热，慢慢变成僵冷。指尖触及之时，只会让人觉得惶恐不安。

她见不得死人，很多时候，自然没法下手亲自去杀人。所以，夏荷是南宫瑜帮她解决的。她死后，自己心里并无波澜。

仔细想想，她善良吗？也并非就真的善良到不愿看到任何人死。只是，她害怕自己下手罢了。但现在，她已经生下澈儿，为了以后的安宁，她必须，第一次去尝试杀人。

……

站在院中，苏瑾仰头，深吸了一口气。

那本躲在角落里的嬷嬷也早已听到了些许的动静，一见到苏瑾，便立马低了低头，然后又跪了下来。

苏瑾转身，缓缓向她走了过去。嬷嬷看着地面，眼看着苏瑾的脚停留在了自己的跟前。她心里突的一跳，有些慌乱。

“嬷嬷也是在这宫中待了许久的老人了，有些事情，想来不需要本宫点拨也是明白的。”

“是，是，老奴明白。”她连连点头，额头上有汗隐隐要落下来。苏瑾的用意她是明白的，但她在乎的是，作为看护人的自己，德妃的死会不会连累到自己？她虽然已经一把骨头了，外头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牵挂的。然，她还没活够呢，现在的她就怕苏瑾一把将自己推出去，把德妃的死全部的怪罪到自己身上。她不过是个奴才，皇后想要她死，她是无论如何也反抗不了的。

正如此想着，嬷嬷的耳边便听到苏瑾又道，“今日，本宫途经此处，便想着要过来瞧一瞧德妃，不曾想，本宫踏入这冷宫的时候，就发现德妃已经自缢身亡，嬷嬷说，是与不是？”

嬷嬷的舌头顿时打了结，却依旧结结巴巴的吐出了一个字，“是。”

“嬷嬷看护不利，使得德妃自缢身亡。是以，嬷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嬷嬷自领赏三十大板，此事便就可作罢了。”

话音落下，嬷嬷的身子一软，顿时瘫倒在了地上。她年迈已高，三十大板下去，不死也残。皇后，皇后这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啊……

尽管知道奴才的命都不值钱，可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死去，她又如何能甘心？！

苏瑾睨了她一眼，复又道，“明玉，你亲自动手吧，注意分寸。”

明玉垂眸，心中了然，低低应了一句，“是。”

嬷嬷又一个激灵，忙爬到苏瑾的跟前，惶恐道，“娘娘，娘娘，求娘娘饶命，老奴这个身子骨，若是挨了三十大板，必然会受不住的啊娘娘……”

说着，嬷嬷两颊已经都是泪水。苏瑾微抿了一下嘴唇，弯下身子，将嬷嬷缓缓扶了起来。嬷嬷不明所以，害怕之中，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