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总觉得丁蔚话中有话,可直脑筋的她又听不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意思。
于是,使出最简单有效的一招,装傻。
“不知道啊,你问少爷吧。”
丁蔚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退去,她冷冷看着小玉。
小玉不甘示弱,瞪大了眼回视。
丁蔚轻哼一声,懒得跟你这个下等人计较。
腰一扭,腿一抬,骄傲离去。
封景霆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但听他话里的意思,态度似乎软化下来了。
这几天她再磨一磨,磨到他答应为止。
到了医院,封景霆斜倚门边,透过玻璃窗看向病房里头。
神态看似懒懒的,眼底却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情绪。
要不要进去呢。
也许,这男人根本不待见他。
这样想了想,封景霆站直身子准备离开。
霍思萍正好过来,看见封景霆要走,连忙叫住他。
“好不容易来一趟,急什么啊。坐下来,跟你爸说说话。你爸天天盼着你,你可不能说走就走啊。”
不等封景霆反应,霍思萍率先推开门。
“老公,快看看,谁来了。”
封立轩扭头,见是自家那没良心的混小子,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紧接着,看到儿子眉眼冷情的样子,心凉了一截。
气性上来了,封立轩翻过身背对儿子,嘴中小声咕哝。
“我又没请他,爱来不来,不来拉倒。”
霍思萍叹口气,瞪了眼麻烦的老男人。
这家伙,越活越回去,老小孩一个。
自己怎么就看上他的,为了他耽误自己大好年华,脑子被球踢了吧。
封景霆见状,转身就要走。
“哎,景霆,先别走啊。你爸身体不好,你要多体谅。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使性子。”
霍思萍拉住封景霆,试图挽留他,扭头冲封立轩使眼色。
“你这是要干嘛,天天念着儿子,儿子来了又是这种爱理不理的态度。你就作吧,等人走了,有你哭的。”
封立轩一听,心里委屈了。
“你看他哪像个做儿子的,半点尊重老子的态度都没有。不是发自肺腑,诚不如不见,见了也是愁。”
男人说着,突然伤春悲秋起来。
封景霆搬了个椅子坐下,抱着手臂冷眼看自己老子。
“你想怎样?”
“跟李梦婷见个面!”
他都答应得好好的,反悔的话,多丢面子。
猜到了,封景霆眉笑颜不笑。
“她的号码!”
封立轩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电话号码!”
封立轩心喜,这小子终于开窍了,知道老子是为他好了。
“我先问问老李,等会发给你。”
果然,还是装病有效,封立轩喜滋滋想。
“你没事了?”
看他老子面色红润,春风满面的骚包模样,封景霆眉眼直抽。
“没,呃,”
察觉到口误,封立轩赶紧捂着胸口,闭着眼哎哎叫两声,“还是有点闷!”
“没事我就走了。”
封景霆挥了挥手,潇洒远去。
封立轩傻傻看着儿子英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半晌过后,咄咄骂道。
“不孝子,臭小子,有脾气就别来看我了,等我没了,抱着我骨灰盒哭吧。”
霍思萍斥他:“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有你这样咒自己的,难怪你儿子跟你不亲,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
“要改也是他改。”封立轩愤愤道。
封景霆烦躁的时候,经常去燕云开开的酒吧。
到了酒吧,找了个角落处有屏风遮挡的隐蔽卡座,外头闹哄哄,里面唯他独自饮酒。
入口处有服务员守着,外人轻易近不了身,他一个人独处倒也自在。
燕云开招待了一波玩伴,喝了点小酒,面色微醺,脚步有些飘。
他打着晃飘到封景霆身边,拍拍兄弟肩膀,调侃着。
“瞧这脸黑得,又和你爷爷杠上了?真不明白你到底折腾啥玩意,他说什么你听着就是,大不了左耳进右耳出,出了大宅子,你照样花天酒地,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爷爷还真能天天守在你身后逮你不成。”
封景霆送了燕云开一记眼刀子。、
这回不是爷爷,是更不靠谱的爸爸。
燕云开开了杯啤酒,和封景霆碰杯,嘻嘻笑。
封景霆打开他的手,叫来酒保,要他当场调杯鸡尾酒。
燕云开笑哥们“你这爱好真是广泛啊,突然就喜欢看人调酒了。”
男人酷着一张俊脸,对燕云开的调侃充耳不闻,他盯着玻璃杯,极其认真地盯着。
他喜欢看漂亮的东西,养眼的同时,也能让心情有所改善。
酒保手有点发抖,被一个满脸戾气的男人死死盯着,他就算心理素质再好,也会怕的。
先在杯子周边沾上蜂蜜,接着在盘子里撒上细砂糖,将杯子倒扣其中,边沿沾上细砂糖。
然后将杯子倒回来,杯底依次注入蜂蜜,威士忌玫瑰鸡尾酒,再倒入冰块,慢慢加入雀巢咖啡,最后舀上鲜奶油,点缀上樱桃柠檬点水果。
鲜明的四层色彩在杯中呈现,像是一杯艺术品,无论从哪种角度欣赏,都是美极了。
基酒是烈酒,加了咖啡蜂蜜和水果等做辅料,中和了威士忌的烈劲儿,喝起来又有些清香可口。
封景霆喝完了鸡尾酒,还是不高兴。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心情烦躁,各种琐碎夹杂在一起,闹得他头疼。
他拉开一瓶啤酒,仰头咕噜咕噜几口下肚。
燕云开坐旁边观察他老半天。
今天唱的哪出,他有点看不懂了。
封景霆一股脑灌下一瓶,仰着脑袋摇了摇。
没了,空了,一滴不漏。
扫兴,还没喝够呢。
封景霆随手一甩,酒瓶高高抛起,跨过挡板直接飞到了隔壁的卡座里。
紧接着,“啊”地一声哀嚎,紧接着,粗噶的男人声音响起,似是暴跳如雷。
“哪个杀千刀的王八羔子,竟然敢砸老子,不要命了是吧。”
封景霆当是狗吠,他看着燕云开,似笑非笑。
“你这酒吧该停业整顿了,进来的都是什么破烂货,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吗。”
燕云开抹了把虚汗,嘿嘿干笑。
“开门做生意,出得起钱的自然欢迎,当然,钱是小,惹了咱封少,我让他走着进来爬着出去。”
燕云开面上笑吟吟,一边笑一边走到卡座门口。
外面已然闹成一片,隔壁座的三个中年男人叫嚣着要收拾他们,被酒保拦住了脚步。
带头的男人凶神恶煞,见燕云开出来,挥舞拳头横声道:“哪个道上的,敢砸我兄弟,活得不耐烦了。”
酒保见男人居然敢对老板耍横,准备摆开架势使出专业的擒拿手将对方制服。
燕云开悄悄扔了个眼神过来,制止了酒保的动作。
“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冲动是魔鬼,我们要杜绝暴力。”
燕云开说教般对着手下振振有词,他抱着臂膀闲闲倚着屏风,眸中似笑非笑,一派惬意自在的样子。
“酒瓶是你扔的”
男人眯起眼,一脸不善地粗着嗓子质问。
燕云开抬了抬眼皮,依旧摆着好脸色,说话声也是轻得跟羽毛似的。
“我是这里的老板,朋友喝多了酒,情绪没控制住,我代他说声抱歉啊。你兄弟伤得怎么样啊,要不要紧。”
男人丝毫没察觉到话里的不对劲,见酒吧老板这样和气,似乎很好说话,气焰更加嚣张了,他提高了嗓门大声嚷嚷:“脑袋都破皮了,狂流血,砸得只剩半条命了,这事大发了,你说怎么了结。”
男人话里的意思,有敲竹杠的嫌疑。
“还有半条命啊,”燕云开拉长语调,听不出喜怒,施舍一个眼角余光给男人,脸上笑容减淡,直至透着冷光,压着声音徐徐道:“那就是没死了,人还活着你叫什么叫,哭丧啊。”
男人一听,这是咒自己兄弟死啊,立马大怒,跳着脚就要上前揍燕云开。
旁边的同伙也跟着动起来,只是还没近身就被赶来支援的几个酒保擒住。
燕云开店里的人,无论调酒师还是酒保,那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练家子,个个身手不凡。男人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够看,他们被死死压制住,翻不了身。
燕云开多看一眼都嫌烦,挥了挥手,让手下将几个人五花大绑抬出去。
“从后门走,找条人少的巷子,扔垃圾堆里关一晚上。至于那个受了伤的,送医院吧。”
几个中年男人还在骂骂嚷嚷,酒保们直接拿纸巾塞了他们嘴巴,硬生生将人拖了出去。
耳边清净了,燕云开转身,依旧靠着门,看着屋里仍在独自饮酒的男人,耸了耸肩,无奈叹口气。
“小时候我以为自己长大后可以拯救整个世界,等长大后才发现整个世界都拯救不了我……”
燕云开从矮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手指着酒瓶开始他的歪理大论。
“女人呢,就好比红酒,每瓶酒的味道都不一样,价格也大不相同。味道差的,喝一口就扔掉。味道好的,那就多喝几口,可再好的酒,总有喝完的时候。喝完怎么办,不可能一辈子都忌口吧,还是得找新的,多找几瓶总能找个口感更好的酒。人生短暂,当快乐时且快乐,敢惹老子不痛快”
封景霆喝着酒,冷眼斜睨燕云开。
那戏谑的神情似是在说,你不痛快了又能如何。
“我就,我就,”燕云开看着手中的酒,呵呵一笑,“我就把你喝掉。”
话落,仰面就猛灌了一大口。
谁说红酒只能小口抿,只要自己想,怎么痛快怎么来。
封景霆轻扯唇角,不以为然,嘴中轻声呢喃。
“女人”反复回味着这个词,封景霆忽然站起来,抬脚往外走。
“去哪里”
“证明女人都一样。”
燕云开目送兄弟背影,举着酒杯朝他敬了一下,然后拿回嘴巴继续喝着玩。
封景霆坐到吧台上,又叫酒保调了杯鸡尾酒,这次换了品种,依旧让他兴趣浓厚。
“嗨,帅哥,一起喝一杯!”
坐定不到五分钟,就有女人搭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