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居奇平复了呼吸，苦笑道：“段世子神功无敌，下官佩服，想不到这世上真有六脉神剑这等神奇功夫。”

段承嗣笑道：“马大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究竟在谋划着什么，在下并不关心，也与我这大理人半点儿关系没有。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马居奇沉吟道：“这次的事，是下官唐突了，惊扰了世子。洪师傅，告诉掌柜的，我们另起一桌，给世子爷压惊。”

洪师傅点头出去。

片刻间，酒楼掌柜的便已来到，将几人让进相邻的包间。神色间看起来倒淡然的很，似乎对这种一言不合掀桌子的事早已司空见惯。

几人坐定，重开新席，却哪还有吃喝的心情。

马居奇举杯道：“下官先跟世子爷告个罪，今日的事，都是下官鲁莽了，还望世子爷莫怪。”

段承嗣正襟危坐，也不理他，显然心里还有些介怀。

马居奇举着杯尴尬不已，只得自己仰头干了。

接着说道：“世子爷怪罪，也是理所应当。只是我们干的这些事情若是泄露出去，人头落地还是小事，只怕还要牵连到亲人，不得不十二分的谨慎。”

段承嗣冷笑道：“什么事这么大的罪过，难不成还是造大宋官家的反？”

酒桌上一阵沉默。

死一般的寂静，让段承嗣汗毛倒竖。

“真的是造反？”

那洪师傅突然开口道：“世子爷！马大人是官场中人，说话一大堆的顾忌，在下草莽汉子有话直说。大宋朝廷腐朽无能，百姓流离失所，当此乱世，正是江湖崛起的机会！”

马居奇看段承嗣脸上变颜变色，急忙解释道：“大宋朝廷虽然无能，毕竟是我等母国，我们不会对大宋百姓动手。我们的目标，是西夏。”

段承嗣沉着脸一言不发。

马居奇越说越是激动，仰望窗外的夜空道：“我等的理想，是建立一个人人吃得饱穿的暖的大同国度。”

段承嗣瞥见一边的波斯人阿扎尔，不顾肩头的伤势，神态庄严，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双手交错摆在胸前，十指张开，做火焰飞腾状。

“你们是明教还是摩尼教？”

马居奇大骇，猛的起身，惊疑不定道：“世子爷……世子爷是什么意思？”

段承嗣冷笑道：“这个波斯人的手势这么明显，当我瞎的不成。是不是接下来就要念上几句‘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三人都是满脸的惊骇，马居奇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怎知？”

北宋时期，大宋朝廷虽然昏聩，但百姓生活还算有个温饱。以汉人百姓对压迫的忍耐程度，但凡有一线生机，断然是不会走上造反这条康庄大道的。

加上朝廷的围剿，在这段时期，明教始终处于蛰伏，并未走上历史的前台。只是让段承嗣没想到的是，他们在暗地里，已经做到了这一步，连朝廷的状元郎都是明教中人。

段承嗣冷着脸道：“我对明教的教义并不排斥，所以你们只要不做那些违反江湖道义的事情，我也不会将你们的事情泄露出去，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

马居奇叹道：“多谢世子爷体谅！”

以段承嗣的武功，就算他要去告发，他们也留他不住。事到如今唯有相信这位世子爷的信用，别无他法。

段承嗣斟酌片刻，始终还是挡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于是问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状元郎解惑。以你今时的官位，留在宋廷未来不可限量，为何要铤而走险，替明教卖命？”

听了这话，马居奇傲然笑道：“我等身在明教，皆是兄弟姐妹，侍奉的是明尊，并没有谁替谁卖命一说。”

段承嗣嗤笑道：“天下大同的理想固然可敬，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利益纷争。相比人性，我还是更加相信律法和制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