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时辰后,北地风雪骤然平息,风屏谷为烟尘笼罩,千里之外一目了然。如此大的动静,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北方之主郎祭钩立于虚空之中,凝神望了许久,有些拿不定主意,樊隗兵锋直指风屏谷,定有所求,神物出世亦在情理之中,他有心插上一脚,又生怕中了对方的圈套。若在平日,管他是虚是实,尽起大军,先打一仗再说,然而血战席卷深渊,镇将入世,之后的厮杀只会越来越惨烈,每一分力量都不可浪费,即便是深渊主宰,也有陨落的可能。
正当犹豫之际,郎祭钩心中忽然一动,扭头望去,却见魔物大军蜂拥而至,黑压压碾过冻土冰原,气势汹汹,直扑风屏谷而去,一道赤光,一道青光,搅得风云突变,毫不掩饰战意。这是镇将引了魔物攻打风屏谷,命气与奇气合而为一,业已成了气候,万万不可小觑。郎祭钩眉头微皱,悄悄隐去身形,命松千枝收拢兵马,徐徐掩向风屏谷,待镇将与樊隗斗得两败俱伤,再相机而动。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把握得好,可一战定乾坤。
樊拔山得闻镇将来袭,遥遥观望片刻,他不识得藏兵镇将,却识得樊鸱,当日樊隗在藏兵洞洞天布下尸山血海大阵催生镇柱,明明已毁了
樊鸱的根本,怎地他还留存于世,筋骨凝结,得以永驻?那家伙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机缘,卷土重来,与己方为敌?
他也不去惊动樊隗,调集兵马涌出风屏谷,布下阵势,与对方做上一场。熟料那两员镇将朝左右一分,中军杀出一群魔兽,当先一头银背猩猩,手持大力牛头锤,肩上立着一个小女孩,小细胳膊小细腿,尖声厉啸,正是南明小主,管大椿、犁山猱、孔九枭、楼枯山、楼枯河呼呼喝喝紧随其后,一头撞入魔物军中。
樊拔山窥得真切,眉梢不禁一跳,深渊魔兽固然凶悍,却不习阵列,不通进退,千军万马厮杀岂是儿戏,凭借血气之勇,撑不过百息,这等浅显的道理,镇将怎会不懂,难不成是驱使彼辈充当炮灰?哪有炮灰像打了鸡血一般,如此卖力?
啸声响彻云霄,南明小主一马当先撞入敌阵,陡然间平地起波澜,冻土之下黑烟滚滚,数百异物横空出世,所过之处魔物血气失控,七窍流血,僵立于原地,魔兽趁机大开杀戒,切瓜剁菜般屠戮敌军,大肆夺取血气。樊拔山暗暗吃惊,原来那两员镇将还藏了一手,降服了外界异物,充当一支奇兵,难怪如此托大!
樊隗麾下兵马从极西之地杀到风屏谷,大小千余场血战,什么样的大风大量没见过,稍稍乱了片刻,便稳住阵脚,结阵反扑。樊鸱与藏兵旋即从左右夹击,如尖刀一般插入敌阵,势如破竹,无人可挡。
镇将不可轻敌,樊拔山稍一犹豫,将双肩摇上一摇,化作一道血影,隐身于千军万马之中,直扑藏兵镇将而去。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来敌气势虽盛,只要打灭为首的镇将,麾下兵马自然土崩瓦解,作流云散,樊拔山经历上一轮血战,个中关节了如指掌,一出手便直取要害。
藏兵镇将跨一匹独角乌烟骓,持一柄八棱破甲槊,左冲右突,正杀得酣畅淋漓,忽然一阵异样袭上心头,毫不犹豫反手一槊,荡开半圈,竟扫了个空,千百血影凭空而先,从四面八方扑来,气息凌然,一时间分辨不出是虚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