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永锤气急败坏,原因很简单,哪怕只是站了短短一会,哪怕他本人就是志大才疏的例子,哪怕其本质上色厉内荏的很,但最起码的耳朵还是有的,他只听了一会,这店里所“批发”的产品,价钱居然只比他在帝都采购的价钱高了那么一点点。
仅仅是一点点而已。
罗永锤虽然不会算账,但是将投资人的钱揣进自己腰包里的技能却早已通天,如何偷鸡耍滑更是精通的很,按照这样的利润,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赚头,起码罗永锤自己是赚不到的。
你们凭什么卖的那么便宜,还质量那么好,我锤的工匠精神全都被你们给毁了!
果然是千疮百孔的世界!
罗永锤不能不急,如果被这个价格一挤,他的生意别说做大趁机自己冒充帝都的使者捞取百万银子,卖锤子币做足第一桶金了,就是生存都千难万难,赔本绝对是轻轻松松。
物流业是一门学问。
事实上,无论是哪一行,都是很有学问在里面,你的对全盘有个大概其的了解,知道资金流如何运转,哪里的供货商是奸商,哪位大佬需要打点。
但罗永锤哪里知道这些。
原本他出身个小村子,也不过是读了几年私塾,也没有恒心去读,不过却是有心思,会拍马,先是在一位帮传教士教授洋人语言的先生那混了一番,那新西方那厮混几年,却是自以为已经是一方人物,想着自立,却是干一行烂一行,不过大明朝士绅多,士绅的钱大多数都是从百姓那掠夺而来,本就不是自己辛苦赚取,自然大把的钱投在罗永锤身上。
反正赔了,就想办法纠集几个玩腻的戏子,去忽悠穷鬼出钱就好,罗永锤滋润了几年,自觉在江南再也没有配得上他这样大才的人物,因此才贸然前去帝都,想不到帝都此时却是反动派猖獗的时代,根本不尊儒,对于他这样自比孔子孟子锤子的大儒根本不屑一顾,居然不尊儒,甚至搞有教无类,人人识字,事实上,非常不好骗。
罗永锤是多么怀念,那个不识字的人占大多数,稍微摆出威风就可以吓得小民颤抖的大明朝时代啊。
想到这里,他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当然了,首先就是想办法探明这店家是怎么回事,如果可以的话,依靠自己大儒的身份,外加刚刚从帝都触类旁通,制造的什么,江南总巡抚,甲骨文文化推广大使,锤子币推广大使。
这样的名声一旦打响了,按照罗永锤的预计,江南这里哪有什么人才,而且帝都的新鲜玩意也太多了,必然可以大赚特赚一笔,到时候,坏名声是帝都的,自己早就跑到海外,自己的精神祖国,买别墅买萝莉的过一辈子了。
罗永锤气急败坏,但那店员却是冷笑一下,说道:“我以为是什么人呢,又是个酸子。”
“你胡说八道,我乃是多年的老举人,休得有辱斯文。”
“兄弟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酸子们是来干什么的。”
“来断咱的财路的。”众伙计却是丢下客户,全都凑了过来,手里或多或少都拿着家伙,连个十几岁的后生手里都多了一把水果刀。
“来断咱财路的酸子是什么样的酸子。”
“坏酸子!”
有的锤粉儿见势头不妙,刚要过来护驾,却是被伙计们赶出去,饶是锤粉儿们个个忠心不二,个个忠犬一般,奈何日日稀饭喝着,被困在狭小船舱里,体力值已经降低到最低,只能不断呼喊“万岁”“李姐”之类的口号互相打气,但却被伙计们敢出去了。
“咱们店里开业两个月,来过多少批酸子。”
“开业两个月,每天平均被酸子们扫荡38次,次次咱都赢了。”
“打酸子爽不爽?”
“爽!”
“这些酸子是来干什么的。”
“见到咱有钱就眼红,就要杀人夺财。”
“咱是靠什么人赚钱养家的。”
“是靠帝都的老爷!”
“帝都的老爷怎么说的。”
“给你们好政策,富贵之路自己选!”
“好,现在听我的,给我狠狠打,往死里打!”
情绪被调动起来,众多伙计既有力气,又早已在南京诸路秀才或者见钱眼开,或者觉得世风日下,或者觉得丧权辱国,前来捣乱的情况下,被锻炼出的不错的城市巷战经验。
无产阶级为了保护自己生存的决心是最坚定而勇于赴死的,这一点可以说是异常坚定,罗永锤被“误会”又是个前来闹事的江南读书人,本身就有殴打经验,还有店铺老板的补贴,这老板是谁?正是原本长老会在帝都的代理人,现在已经自己申请开办独立法人的创业公司,正是日进斗金抖了起来。
长老们对其的教导内容不多,比如要善待部下,比如对外交流要有礼有节有利,比如下属做了事情不要找替罪羊,不然很容易寒心。此时回报很大,几个伙计个个奋勇,先将罗永锤殴打一番,再和几个鼓起勇气前来护驾的锤粉儿打做一团,可怜几个锤粉儿最是凄惨。
“尔等还有无王法,这里是大明朝朗朗乾坤,你们在此打人,天理不容啊。”
终于有人来主持公道,不过那主持公道的人却是远远的站在门口,占据有利地形,看到伙计出门马上脸色一变,扭头就跑开,却还好那几个伙计对此毫不在意,将罗永锤以及几个最忠心的锤粉儿扔出来,却是没人在意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