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一阵骇人的死寂,偌大的空间仿佛是被冻结成冰,冰冷刺骨。
贺天手里捏着手机,手机屏幕微弱的白光很快就熄灭下去,他如同一尊风化的雕塑般僵坐在沙发上,目光里一片漆黑,整个人如同午夜地狱归来的嗜血鬼魅一般,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气息。
他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那个女人,却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那个女人的恶毒程度。
“咚咚”
休息室大门突然被人轻轻敲响,那声音几不可闻,像是试探又像是害怕,连声音都不敢太大。
贺天长眉紧蹙,眉心几乎皱出一道褶子来,他吩咐过手下人不准任何人打扰,就算是裴岸,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过来,更何况,他刚打发裴岸去做事,可除了裴岸之外,还会有谁?
贺天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抹人影,下一秒,他浑身如同被人定住穴道一般,幽深的目光透过一片明明灭灭的光线,落在大门口,声音极其沙哑的开口“进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是觉得,如果他不试一次,自己会后悔,哪怕最终的结果是失望,但他也想要试一次。
大门没有立即被人推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大门外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贺天心中的期待,就像是风灯中一株微弱的火苗,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寂灭下去,无声而起,最终又无声而殁。
“吱呀”一声,像是黑暗里突然窜出的一点火星,慢慢烧出一片星火燎原。
贺天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大门口,只见一道单薄瘦削的人影踟蹰着朝着里面走了进来,那人低垂着脑袋,双手垂在身前,紧张的交缠在一起,她走了没两步,就停了下来,声音极轻:“我……我听说你在这里,就是想过来看看你,你要是觉得烦,我,我马上就走……”
贺天闻言,心脏猛地一揪,他喉咙轻轻动了动,生怕女孩马上离开似的,哑声开口,“不烦……你过来。”
那一瞬间,女孩低垂着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浅浅的茫然,贺氏集团跟贺夫人的消息她也看过了,原本犹豫了许久想给贺天打个电话,最后又怕惹得贺天不高兴,所以只好打给裴岸,询问了一下大致的情况。
很多事,裴岸无法跟她明说,她也没有介意,只是说到最后,裴岸告诉她贺天也在荣和医院,她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走了过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甚至可能连贺天面都见不到,毕竟那个人,从来都没喜欢过自己。
可她还是想过来亲自看他一眼,哪怕只是被他嫌恶,哪怕只是很遥远的看他一眼,否则,她这一颗心无法安定下来。
房间里光线极暗,可宋晚晚还是一眼就找到了贺天,她迟疑了两秒,这才迈开步子,朝着贺天走了过去。
贺天目光仿佛穿过经年累月的时间和空间,落在宋晚晚身上,女孩每走一步,那脚步声都仿佛是踩在他心口,欣喜和细碎的痛意交缠在一起,他心口起伏不定,脑子里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烟火。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宋晚晚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贺天身边,她背脊绷得很直,手指死死交缠在一起,即使隔着十分微弱的光线,她依旧低垂着脑袋,不敢看贺天的脸。
两个人就这么无声的僵持着,半晌后,贺天才找到自己失去的声音,哑声开口:“你身体不好,别站着,过来,坐我身边。”
宋晚晚才刚做完流产手术,身体还很虚弱,单是这一路过来,她就停下来休息了好几次,这会儿额头上还残留着细碎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