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回:嫁爱女陈晟留计 避姻缘殷辛出机(2 / 2)语下命首页

陈晟道:“老朽早年亡妻,只有二女相伴。眼见待嫁之年,却寻不得那良人。此番也因说亲之举引来莫大的祸端,实是无奈。幸遇殷公子几人,解我家中之祸。经此一事,我看殷公子品性极佳,正是可托之人。夜前与殷公子共赴府衙时曾说,若解此事,就是二女共嫁于你也未尝不可。睡前我与二女详说了此事,她二人无有别想,全凭我意。今日相说,不知殷公子意下如何?”

殷子语半口水咽不下,呛出声来。婉童见状,忙近前顺气。陈晟见状,即刻会意。忙道:“怪老朽未作了解,贸然相告。”殷子语摆手道:“无妨,无妨。”陈晟道:“我以三人同行为伴,不想这位姑娘是殷夫人。适才之言,还望殷夫人勿怪。不过老朽之言,心诚也。殷夫人若无他意,我可沿街购置房舍,向后在此住下,吃喝不需操劳。二女性情温和,不与人争,同嫁而去,可为妾小。”

婉童见他诚恳,坐立难安。话尽于此,也不好不答。回道:“陈员外误会,我并非子语之妻。”陈晟疑道:“我见姑娘心急殷公子呛水,还以夫妻?”婉童摇头道:“多年前曾被子语所救,此行也为报恩。却不是夫妻。”陈晟点头知是。

殷子语道:“陈员外相说之事,非同小可。这一时,恐难应回。”陈晟道:“可是需令尊亲顾,我即刻驱车去请?”济癫闻言愣神。殷子语怅然,定心道:“我身形瘦小,面目鄙陋,家世也不比那富贵人。陈员外祖上为官,家世显赫!我两家门不当,户不对,此为一。夜下曾有幸窥见令爱之颜,虽见苍白色,不掩秀气姿!我之相貌,难以匹配,此为二。有此两差,却不是天成之缘。”

陈晟道:“我是那等下眼看人的?”殷子语惶恐,忙道:“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我绝无此意!”陈晟道:“我非世俗之人,当不必顾世俗之言。甚么门当户对?我不见待。我中意殷公子为人,管相貌何干?况殷公子之颜也非你言中之重。况相也不可食,貌亦不可担。”说话,招手唤丫鬟来前。道:“去请两位小姐前来。”

丫鬟应诺,转身出门去了。不过半刻,复回。近前道:“老爷,小姐已至门前。”陈晟道:“叫快进来。”话音刚落,二女转在门前。众人转头看处,好绝色!堂亮之处娇娥赞,逆光不蔽美人颜。共穿同色纱裙帐,亭亭玉立画中相。劫魔远至三川过,向后百年岁无忧。尘埃荡涤身心净,出水芙蓉更灵清。

二女此刻难辨,同声道:“与阿爹请安。”陈晟招手道:“快来与客相会。”二女逐个见礼,好不灵心。陈晟笑道:“老朽不敢夸口,我二女共嫁,决不失殷公子脸面。”殷子语忙回礼道:“我何德何能,能娶令爱为妻。”二女闻言细细打量,不显失落。

陈晟道:“殷公子对我女满意还否?”殷子语道:“若有半个不字,当亏心矣。”陈晟道:“既无他意,此事便议定。择日成亲,也不失为一件美事!”殷子语头昏,怎是这般糊涂被应?婉童见状不妙,起身道:“现下却不可成亲!”陈晟几番被阻,稍显怒意。暗道:“我女可是那烫手芋头?这等的千难万阻!”明道:“为何不可?”

婉童道:“我们此行是为解冰村之祸,路遇你处,已耽搁多时了。若留下成亲,岂不耽误大事?”陈晟道:“殷公子无有仙术,怎好解祸?倒是姑娘与这位师傅颇有神通,现下若去冰村,回还时应不误吃酒。”婉童还欲呛回,济癫抬扇拦下。笑道:“陈员外言之有理,子语留下成亲,我与徒儿二人前去冰村,两不相误!”

陈晟放笑出声,道:“还是师傅有理。”济癫道:“后日大吉,陈员外如何?”陈晟道:“后日极好!不过需先寻先生合算八字。”济癫道:“好好好!陈员外多费心。”陈晟道:“自家儿女,说甚费心的话来。”济癫道:“如此说定。”说话起身道:“酒足饭饱,我师徒不多留哩。”陈晟道:“现下便走么?”

济癫道:“即时前去,回还当不误吃酒。”陈晟一时汗颜,适才心急口快说了错话。“我即刻教人备车!”济癫道:“不必费事。只我师徒二人,可行纵云之术。冰村远近,不过片刻。”陈晟更添敬意,拱手道:“这般说,老朽当早备庆功宴!”济癫笑而不语,转对殷辛道:“子语好自在此,晚时再见。”殷子语点头会意。又说两句,济癫携婉童来在院中,跺脚腾云而去。前时匆匆而见,如今就在眼前。陈晟手搭凉棚,赞道:“真好本事!”

再不见二人身影,陈晟回头道:“后院多见花开,殷公子可看?”殷子语道:“既知花开,怎有不赏之理。”陈晟招手道:“丞儿,栗儿。”陈丞,陈栗,二人近前见礼。陈晟笑问道:“你二人,谁陪殷公子赏花?”陈栗低头羞笑,回道:“还是姐姐陪同罢。”两人虽同时同刻下生,也有早晚。陈丞早半刻,教认作了姐。

陈丞道:“还是妹妹前去。”陈栗听她话儿音弱,几乎凑上前。陈晟在旁失笑,向殷子语道:“小女二人,自幼多让。不想此事也推让起来,殷公子见笑。”殷子语道:“令爱姐妹情深,旁人生羡。怎会见笑?”心中不愿多烦,皱眉道:“忽觉腹痛,不知东司何在?”

陈晟见状忙道:“可需请大夫前来?”殷子语道:“不必费事,想是多吃了些。”陈晟点头作应,叫:“陈举!”有小厮匆匆来前,躬身道:“老爷吩咐!”陈晟道:“殷公子腹痛,速带去东司。”陈举应诺,头前领路。殷子语在后跟随。

二女相视,眉头见忧。陈栗道:“真个不请大夫前来么?”陈晟道:“此事他当有分寸,若疼及深处,该说嘞。”陈栗点头道:“看他跑的急,却有几分可爱。”话音才落,陈丞忍俊不禁。陈晟道:“早时你们不在,我却看得清。殷公子身形虽小,食肠却宽大。有福,有福!”说话,父女三人都笑,其乐融融。

且看殷子语,那里腹痛难忍?只在东司中苦挨了一刻,方才出门。转见陈举门前守候,笑道:“还劳烦你在此守候。”陈举忙道:“殷公子说那里话,本份所在。”殷子语道:“你在陈家几时了?”陈举道:“我自幼在此。”殷子语道:“是有亲?”陈举道:“老父在此为仆。”殷子语道:“却未见得年迈之人。”

陈举道:“老父三年前便亡故了。”殷子语自觉亏甚,忙见礼道:“得罪,得罪,还望见谅。”陈举惶恐,忙躬身回礼道:“老父无病无灾,自然故去,殷公子不必这般。”殷子语闻言好歹宽慰些。陈举又道:“阿娘去的早,阿爹便将我带在身边。陈老爷心善,留我吃住,更多结工钱与我阿爹。阿爹去后,陈老爷欲收我为义子,与我改名陈举。我不敢攀亲,只留之名。陈老爷依旧待我如亲,我便留下作活。”

殷子语无言相对。二人步走西厢。殷子语转对陈举道:“忽觉困顿。烦劳转告陈员外,说我回房休歇了。”陈举应诺,问道:“午时怎样?”殷子语道:“午时若起,我再寻你。”陈举道:“知晓。若有事,唤我就是。”殷子语拱手道:“多谢。”陈举道:“难怪老爷中意你。”殷子语疑道:“此话怎讲?”陈举笑道:“多言,多言。殷公子当不必如此客气,好自休养。我先退了。”说罢,转去前堂知会陈晟不提。

殷子语好生睡觉,直至日落方醒。窗前见半边红天,心中犯嘀。左右想想,难与陈晟说话,索性又蒙头睡觉。陈晟倒是心沉,整日不来打扰。殷子语再醒已是亥时,朦胧见窗外月暗星明。疑道:“怎还不见?”话音未落,半空来云。殷子语喜道:“怎的才来?”云头之上,不是别人,正是济癫、婉童二人。济癫笑道:“月黑风高,才好行事。”殷子语撇嘴道:“那也不至这般晚。我已等候多时了,走罢!”

济癫道:“却不要你的两位娇妻了?”殷子语道:“师傅好说些揶揄人的话。我确是难配佳人!”济癫忽的沮丧,说道:“还想见你成亲热闹哩。”婉童道:“常听说些喜事,之前多是偷油,不曾亲临。真个有热闹好瞧么?”济癫笑道:“他若成亲,热闹当从别处来。”婉童疑道:“怎从别处来?”殷子语心知,羞脸偏头。济癫道:“那人纵隔万里,也寻来闹场呢!”婉童道:“那人是谁?师父说话好不难受!”殷子语急忙拦下,道:“有话向后再说。多聊些,天亮了!”济癫点到为止,独留婉童心疑难耐。

你知此番怎么?原来二人远去,云上婉童心疑,问道:“真个不带子语?”济癫道:“不带怎样?”婉童道:“不带也好,免他再受些罪。”济癫笑道:“你这女娃,好当那殷夫人。就不愁师父受罪?”婉童教说的羞,回道:“师父莫要打趣,我怎有份做殷夫人?”济癫道:“即不做殷夫人,那罪还需子语受着。”婉童疑道:“师父怎生说话?”

济癫道:“陈施主认定子语,嫁女心切。子语推脱,有理。我等拦阻,无礼也!适才陈施主略显怒意,你不该再言。”婉童道:“师父知得气氛,也不该卖了子语。”济癫道:“陈施主未与我半分钱财,怎叫卖了子语?”婉童道:“那现下怎说?”济癫道:“此去冰村解祸,全仗子语胸前石坠。独你我二人,不当成!”

婉童道:“如今已卖了子语,还回头抢么?”济癫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好做那抢夺的勾当?”婉童道:“那用银钱买回?”济癫道:“我分文无有,趁夜下去偷罢!”婉童点头道:“此法极好,不劳民伤财。”济癫道:“走时我曾知会子语,想他心明。”说罢,二人调转云头,静待深夜。

如此偷出殷子语,三人匆匆赶赴冰村。次日陈家不见人,各处寻找不提。

毕竟不知冰村何状,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