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端阳节，面馆里的人并不多。沈梦秋一大早就在门上挂了菖蒲和艾草以辟阴邪，然后开始浸糯米，洗粽叶，包粽子。木槿和天勤两个孩子的喜好不同，木槿喜欢吃甜的，天勤喜欢吃咸的，所以她包了两种，一种是蜜饯粽，一种是猪肉粽。

外面的阳光非常好，正值初夏，还不是那么燥热。木槿得到了阿娘的同意，带着弟弟在家门口附近玩耍。

“竹马”是小天勤最喜欢玩的游戏，只见他把竹竿放在胯下，一手握住竹竿，另一只手拿着柳条儿在后面装作拍马屁股的样子，在街上跑来跑去。竹竿一端系了一根红飘带，是他出门前让阿娘帮他系上的，他说这样他跑起来就会很威风！

“姐姐，你看我像不像一个大将军！”天勤边跑边冲着木槿喊到。

“像，又有点不像…”

“哪里不像？”他停下来跑到姐姐面前，很认真地问道。

“大将军都很高很高的的。”

木槿把一只手举到头顶，踮起脚尖，努力表达“很高很高”的意思，“可是你现在太小了，你才四岁。”

“那我现在就是小将军，等我长大就是大将军了，等我变成大将军，我就保护你和阿娘！”

天勤一只手握着竹竿，立在脚边，另一只手掐着腰，信誓旦旦的向姐姐承诺着。竹竿上的红飘带随着风轻轻飞舞，此刻就像是一把胜利的旗帜握在天勤的手里，衬托着天勤倒真有些小将军的味道了。

“我才是大将军呢！”

天勤疑惑的转过身，只见四个略比他大的男孩子骑着竹竿站在他面前，刚才说话的是应该其中最高的那个。

“我才是大将军呢！”这个男孩指着天勤说：“你也不看看你，小不点，就你还想当大将军，真是不知羞！”

其中一个孩子接着附和道：“就是就是，你都没有竹竿高呢，还想当将军！”

“你们也没有竹竿高啊！”

小木槿站到弟弟面前，眼睛非常不屑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这四个孩子。

“我们男孩子说话，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插什么嘴？躲开！”

那个高个子男孩上前一步，一只手推了一下木槿。

“不许欺负我姐姐！”小天勤见姐姐受了欺负，一下子把姐姐护到身后，两天手臂张开，像母鸡护着小鸡一样。

高个子男孩见天勤此番举动，实在是够不上什么威胁，便伸出一根手指，点着他的额头，居高临下地笑着说：“我就欺负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小不点，你…啊…疼疼疼…”

高个子男孩话还没说完，便“哇哇”大叫，只看见小天勤抓着他的手指，狠狠地咬在嘴里，任凭对方掐着自己的脸也不撒手！高个子男孩怕是疼极了，一只脚踹到天勤肚子上，小天勤这才松口。

“弟弟！”

木槿见天勤被踹了一脚，迅速走过去，伸手在高个子脸上抓了一把，“叫你欺负我弟弟！”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呀，揍他们啊！”高个子男孩捂着脸，带着哭腔，这几个同伴竟没一个敢动手的，他又冲他们喊到：“怕什么，我们四个人，他们是两个！你们连小姑娘都怕！以后还怎么当大将军！”

剩下的三个孩子听到他这么说，瞬间士气大增。将军怎么能怕小孩子和小丫头片子！

于是几个人便在大街上打得不可开交。

“你说我是不是将军，是不是…”

“打死你，我就不说！”

“不许欺负我弟弟…”

“你俩服不服，服不服…”

一旁的卖花伞的大哥看到此景，甚为惊讶。虽然小孩子打架不便插手，可这明显是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就算不会打架，这两个孩子也是要受欺负的。欲伸手拉开他们，可这几个孩子扭作一团，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就喊了旁边卖包子的大叔，一起将他们拉开。

“放开我，我要打死他！”天勤被人拦腰抱起，两只脚脚直扑腾，刚才他处于下风，可他并不服气！

“小不点，你等着！咱们没完！”

“呸！”

四个孩子走了，只剩下天勤和木槿站在街上。两个人身上都是土。天勤一边脸红红的，早上阿娘给他戴的香包不知道丢在了哪里，竹竿上的红飘带也被踩脏了。木槿也是如此，头发松松散散的，额头上还多了一道划痕。

两个孩子就这样面对面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