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衿无奈地笑了笑，揉揉我的脑袋。

“笑了。好了吗？”

我突然玩心大起，转头对着站在最后释放低气压的少年说：

“尤嘉傲，你也笑一笑。”

回答我的是一个白眼。

“又不是见不到了，笑个屁，跟生离死别似的。”

“呸呸呸！说什么呢！”年静远跳起来，一把捂住尤嘉傲的嘴。

“好啦，我进去了。”

我最后朝他们挥挥手，从护士手里接过腕带和病号服，跟着护士走进病房。

明亮宽敞的双人病房，雪白的墙壁，我进去时，另一个床边正坐着一个女孩，背对着我。

她的身影十分瘦小，不说话，不回头，不玩手机，只是虚弱地坐在床边，怔怔看着窗外。

我默默进卫生间换上了病号服，收拾好了一切东西，又听医生安排了我接下来的治疗。而那个女孩就一直坐在那，从未回头看我一眼。

“你好……”我鼓起勇气问候。

“你好。”她轻轻答。

我不禁皱了皱眉，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女孩慢慢转过头来。

“纪元元！”

我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她也同样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俞澄？我是……又出现幻觉了吗？”

女孩有些惆怅，木讷地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圆圆的眼睛却没了往日的灵光和柔和，变得格外迟钝。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惊讶地上前两步，站在她的病床前，而她呆呆看着我，似乎看了好久才确认是我。

“真的是你，俞澄？”

“对。”我点点头。

“你也在这里住院吗？这是精神卫生中心，你……”

“我……抑郁症复发。”我有些难以启齿地答。

“抑郁症？！”她捂住嘴。

“嗯。你呢？你不是去别的城市读书了吗？”

“是去了。但去了没多久，我就经常出现幻觉，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检查以后，是慢性应激障碍症。”

“慢性应激障碍？”

“就是受到刺激，或者想到一些创伤就会出现幻觉。”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她，原本甜美灵动的学霸，如今穿着松垮的病号服，目光呆滞地坐在这里。真让人唏嘘精神类疾病的可怕。

“那天在办公室门口遇见你，你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是啊，可我总是忘不了，忘不了曾经在我眼前发生过的一切，忘不了他……”

“张何？”我想起这个名字，皱了皱眉。

她苦笑一声。望着我问：“你觉得他坏吗？”

我摇摇头：“不是所有的坏人都是坏人，或许，他只是想保护自己吧。”

纪元元突然落下泪来。

我小心翼翼地坐到她身边，递给她纸巾，她道了声谢，默默擦着眼泪。

“你想知道他的故事吗？”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窗外的天色都已变黑，我也听完了她说的故事。看着纪元元一直红着的眼眶，我始终无法平静。

原来真的是士为知己者死，原来真的会有人愿意把其他东西放在生命的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