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里，几乎每年的圣诞节都会下雪，而且还不小。

早上刚起来时，操场就已经被保安大叔扫出了一条比肩略宽的甬道，走路一不留神踩到甬道外边的雪壳里，雪没到小腿肚子不说，还灌一鞋壳雪。

扫雪这样的任务一般是看雪停了赶在哪节课，若是赶在语数外这种主课，负责这节课的老师就会和美术、音乐、体育这种副科课的老师串一节来上，美其名曰他们“有事”或是直接“生病了”。若是赶上的就是副科的课，那就直接变成劳动课了，我觉得扫雪的课堂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

丝袋子，铁锹，扫帚等扫雪工具是在初雪时从学生和老师家里众筹的，等雪季结束再拿回去。

除了高三的学长学业繁重，不必出来扫雪。我们高一学生和高二学长们都需要出来扫雪。干活的时候分工十分明确，男生拿铁锹撮雪，女生抻丝袋子，配合男生把雪倒进丝袋子里，或抬或拽到操场两边。满操场的雪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分配给各个班级。在这个时候总有几个皮猴，不认真扫雪反而发动战争，战争往往是从一个雪球开始，你来我往，互不示弱，一个雪球的攻击变成一个大的雪块的攻击，两个人的战争进阶形成一群人的战争，互不组队，任意攻击。老师也试图阻止过，被几个个子高块头大的男同学埋进雪里之后加入了这场战争，先是班主任，然后是科任老师也都陆续加入这场战争…

“同桌”我听见宋立鹏这损狗的声音就知道他没憋好屁，以最快速度蹲下，最大限度捧了一捧雪，转身，投射，被打中，一气呵成。我和宋狗都满头的雪，满身的狼狈。

“你挺尖呢”宋狗笑喊着，划拉身上的浮雪。

“宋狗”莹莹趁宋狗转身，一个脚绊，宋狗的身体与雪地就来了个亲密接触。

“快”我秒懂莹莹的意思，我两个三下两下就把宋狗的狗头埋进了雪里，眼看要喘不上气。

我俩眼疾手快把他拉出了雪窝，打扫他脸上的雪。“噗，你俩真下死手啊”宋狗吐着嘴里呛进去的雪，埋怨我俩。不过我俩知道，他没生气，他除了出色的外表和成绩外还有个大优点--识逗，从不轻易生气。虽然他脾气不好，但从不会因为开玩笑而生气，所以我和莹莹很放心的攻击他。

宋狗转身蹲下，我觉得他要攻击莹莹…

“莹莹，躲”我大喊着，同时蹲下收集“战斗物资”。

“啊？”莹莹站在原地转头看我，疑问着我喊她作甚。那时，宋狗手里的雪精准的碰撞在莹莹的肩膀，散开，落在地上。我手里的雪同样在宋狗的肩膀处散开，落下。

莹莹无奈的跺脚，苦笑，追着宋狗打。

“大莹子，我说躲啊”我站在一旁看着她俩狼狈的打闹，笑的直不起腰。

笑着笑着我发现刚才把老师推到雪里的那群大块头的男生冲她俩那边去了，暗道不妙，赶紧往那边冲，所幸，他们没有攻击莹莹；不幸，他们的火力集中在了宋狗身上。

“让你欺负我女神，看我们怎么揍你”他们的“埋”人方式不是我和莹莹能做到的，我们会顾及宋狗的感受，他们男孩子不会，受伤了就受伤了，大老爷们，这有啥的。所以宋狗的辛苦可想而知。

莹莹先是拍手叫好，过了一会觉得有点过分了，赶紧叫停她头号迷弟刘建涛的动作，听到女神的号令，刘建涛也赶紧叫停了他兄弟们的动作。

这回轮到宋狗摇头苦笑了，看得出来他压抑的怒，也看得出来他对莹莹迷弟的包容。

“莹啊，你看看，你看看，你管好你莹家军，咱俩是好朋友，别误伤我了，这给我揍的。”宋狗将哭未哭的样子，给我俩笑不行了。

操场的地面是砖红色的，今早开始的雪白让我几乎忘记了它原本的颜色，半遮面式的露出原本的面容还让我有些不适应，时间的进度条就被这场雪拉到了放学的时刻，通勤的同学们收拾书包回家，我们住宿的去用晚餐，有去食堂的，有打电话叫麻辣烫的，更多的是像我们仨这种，翻过一道墙，去隔壁超市的员工餐厅，那里选择多，味道美，价格低，最最重要的是，那里有温暖干净的卫生间，不像学校的厕所是室外的，必须速战速决，不然冻屁股。

冬季天黑的格外早，我们三个吃完饭回到班级也就6点最右，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班级的窗映着天花板上三排三列9根灯棍；映着后排同学手机上《复仇者联盟》中专属欧美的张牙舞爪；映着我后桌两个同学，一个吃着苹果，一个吃着橙子，看她俩满足的表情，不像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祈求平安喜乐和橙心如意，像是完全享受于苹果的清甜和橙子的爽口；映着莹莹往我身上甩洗过手后手上的水滴，被我灵巧的躲过。

“你别看我同桌胖，人家反应可快了，可灵巧了。”

这一秒窗上映着因一声狗吠而变脸的我。

“宋狗，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一记白眼甩给宋狗。

“哎呀，夸你呢呗，欲扬先抑嘛，抑是次要的，扬是主要的，语文老师不是讲了吗？”

“不管，没有一顿麻辣烫解决不了。”我心里建设很久，试探着，学莹莹大大方方的索取，然后礼尚往来，大大方方的回馈。

“艾玛，这高低得一顿披萨啊。”莹莹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