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药师，你看我的娘亲还有救吗？”

破败的屋子内，衣服破破烂烂的少年一脸焦急。

在少年的前方，中年药师把着一位妇人的脉，眉头拧成了“井”字。

“如果你能早几个月找到我，也许还有得救，但如今……准备后事吧！”

饶是白药师见惯了生死离别，也忍不住长长叹息。

“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黍寻缓缓地跪在娘亲的床前，头颅深深低下。

“没有了，你娘应该还剩下一点时间，好好告别吧！”

白药师起身收拾行囊，直接退出了木屋。

不是他不救人，而是真的无计可施了，黍寻的娘亲早已病入膏肓，这仅剩的最后一口气随时会消失。

随着他的离开，木屋内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如同两个人都死了一般，只有屋外的老树依旧在风中摇个不停，它的影子随着太阳的移动，把整间屋子罩入其中。

“娘，你记得吗，两年前我们来到这个村庄，那时你就已经病了，但却和我说你没事。”

死般的寂静终于被黍寻的回忆打破，他如同平时娘亲一样，絮絮叨叨。

“我知道，那时我们是流民，即便这个村子的人愿意接纳我们，我们也没什么钱或者物品，能够请动药师。”

“所以我开垦荒地，编织竹篓，去帮别人做工……渐渐地，我们有了一点钱，能够买得起药材了。”

“娘亲你吃了药之后，身体也确实在好转，我还曾幻想我们的生活将从此改变。”

“可三个月前，你的病却突然越来越重！”

“为了治好你，我找了一位又一位医师，欠下了一笔又一笔的债，我疯狂地干活，疯狂的工作，但到了最后，还是救不回你吗？”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只是想要你好起来啊！”

“这么卑微的愿望，都不能得到满足吗。”

黍寻靠在床边，只觉得自己原本黑暗的世界马上就要失去最后一丝光亮了，这让他格外的惶恐，犹如沉入深渊。

渐渐地，他终于平静了下来，也可能是他太虚弱了，虚弱到没有力气去继续愤怒。

“唉！真是可惜，他都这么努力了还是没能救活他的娘！”

“是啊！希望这种事不要发生在我的身上。”

黍寻家发生的事，很快便传遍全村，成为人们谈论的话题。

“哼！我看他们家就是自找的！若是一年多前他的娘亲从了我，我出钱找药师治好她的病岂不简简单单？”牛屠夫听说这个消息后却如此说道。

一年多前，他借着酒意试图霸占黍寻的娘亲，却因黍寻的阻挠不仅没能如愿，还被砍掉了一只耳朵，沦为全村的笑柄。

堂堂屠夫，竟搏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牛屠夫吃了大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开始在随后的诸多方面刁难黍寻一家，但他再也不敢靠近那座木屋了。

与此同时，木屋内黍寻的娘亲终于醒了过来。

“寻儿，别伤心，我的生命到此为止了，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努力了！”

“我其实很高兴，能有你这么一个孝顺的孩子，马上，我就能去下面陪你的父亲了。”

妇人抬起手掌，想要抚摸少年的头，却只能抬到一半。

“娘，我只想你恢复健康，不要留我一个人在世上！”

黍寻见娘亲醒了，连忙握住她的手，似乎这样自己的虚弱就能缓解几分。

“娘活了这么久，虽然不能看到寻儿你功成名就，娶妻生子的一天，但相比于你的父亲，我陪伴了你更久的时间，已经很知足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含热泪，显然，她并没有她说的那么豁达。

“只是，这以后，路就是你一个人走了啊！”

“世道艰难，但我们普通人得一黍食便可得生，黍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不要辜负我这唯一的心愿！”

黍寻泪如雨下，跪着久久未动，他能感受到娘亲的气息越来越弱，但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

“寻儿，你要记住，将来哪怕再艰难，也要行于正途，不要违背道义，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黍寻的脑海中浮现出父亲从军时的样子，他一身盔甲，威武又伟岸，看向自己的眼神满含期待。

“保护好你的娘亲！”

离别之际，他半蹲下来，双手拍了拍自己的儿子的肩膀，而后转身踏入了军列之中。

这一转身，便是永别。

五年前是父亲与自己告别，如今轮到娘亲了。

“行于正途，不要违背道义，不要让自己后悔，要好好活着……行于正途，不要违背道义，不要让自己后悔，要好好活着……不要让自己后悔，要好好活着……”

黍寻的口中不停念着双亲说过的话，双手掐着头发，状若疯魔。

“我不甘心啊！娘这么走了我不甘心啊！”

“至亲之人都无法保全，行于正途又有什么意义？不违背道义又有什么意义？抛却道德的枷锁，说不定我还有机会救活娘亲！”

“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开始放声狂笑，笑声极为癫狂。

“这个孩子已经疯了。”

“真是可怜呀，不仅死了爹娘，最后自己还疯了，好人不得好报哩！”

黍寻疯狂的笑声被周围的邻居听到，他们纷纷摇头叹息，同时告诫家人以后离那房子远一些，不然被他们家的不幸传染到那就糟糕了。

“也许我早该使用你的，那样也许早就能救回我的娘亲了，但现在，只能求你与我最后一搏，反正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黍寻的娘亲亲说完那几句话便再次陷入了昏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种状态将持续到她的生命结束。

“早几个月，甚至只要我能让娘亲的身体恢复到几月之前就可以了！”

黍寻从腐朽的地板下取出一枚玉佩，玉佩通体漆黑，看起来极为神秘。

这自然不是普通的玉佩，而是能承载信息的“兆玉”，只要用精神念力沟通它，就能获得它蕴含的信息。

“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