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巧合？

抑或是因果？

僧人合十默祷，望着那尊内心忿怒之象，居然少有的清净了下来。

王伊祁目光望向对方手中的变化，心头亦是不禁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之情。

自己难不成真与佛有缘？

他方才有意以此番话术挑逗对方。

一是自身的灵感与直觉并未传来任何危险预兆。

二则是想以此为饵，逐渐撬开段和誉的心防，搞清楚其身上所经历过的隐秘。

无论是莨菪还是青衫男子，所用的武功都与原先的大理段氏有关，而前者身上又有着“凤血”。

哪怕王伊祁暂时并搞不清楚这与“凤鸣”到底有没有关联、有什么关联。

但大理地域有限，如此相近的两个名词，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青衫男子口中有着一位“少主”存在。

莨菪则是“凤血仆从”，身后同样有一个赐予她这项神异的主导之人。

换言之。

这二人应当都是家臣，或者被培养的死士一类的存在。

至于其头上的“主”人，从两者武功脉络来进行猜测，依旧显然与大理段氏有着抹不清的关系。

段和誉如今作为老祖宗一般的存在。

极有可能助他搞清楚这一切。

当然这只是一个尝试。

段和誉哪怕心灵存在着明显的漏洞，但岁月所附赠的阅历仍在，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打开心防。

王伊祁完全只是因为危险预兆，以及自身术数带来的趋吉避凶本能，在“任性”行事而已。

但却不曾想。

这个尝试差点让自己被对方整出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所害怕的并非是僧人，而是巧合。

僧人并未在这难得的宁静之中沉浸太久。

他的目光闪过一丝苦涩，然后便没有丝毫留恋，仿佛是觉得自己尘缘未了，不足以拥此清福。

僧人再次看向了面前的王伊祁，缓缓启齿，说道：

“敢问施主，此行心中所求，是为何事？”

王伊祁闻言，语气间带着刻意的豪迈与坦荡，不假思索地说道：

“所为何来？我此行目的繁多，即想寻求往日江湖中驰名的、或是那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以增自身修为；

也想揭露并铲除危害百姓的邪异之物，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更对金银财宝、古玩奇珍有所觊觎，欲一探究竟；

至于扬名立万之心，希冀能在这乱世中拥有一席之地，想必就更是人之常理了。”

言罢。

他略作停顿，目光转而变得深沉，死死盯着对方，续言道：

“但，更为重要的是，我还想根治此地蔓延已久的‘凤鸣’疫病，解万民于倒悬。”

一番讲述下来。

既展现出了人性深处的幽暗，又隐隐透露出一股难言的豪迈之气。

于斯时。

僧人目光悠长，凝视着那滔滔不绝、言辞激昂的王伊祁。

其枯寂的眸子深处，似有死水微澜，泛起了层层涟漪，忽而浮现追忆之色。

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重重迷雾，见到了久违的故人，又或是在捕捉到了年轻时自己的影子。

昔日种种，如梦似幻。

皆在这须臾之间。

他嘴角微扬，勾起一抹木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