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4章 醒时(1 / 2)忽如春风来首页

“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婆婆,我来找人。”

“找人?哦...那你可能来错地方了。这里是阴曹地府,没有人,只有鬼。”

“那我是不是也变成鬼了?”

“呵呵...姑娘,你阳寿未尽,怎么会是鬼呢?”

“既然我阳寿未尽,又怎么会到这里呢?”

“因为姑娘你啊...执念太深。你想找的人,已经死去多年了。即便成了鬼,也早就投胎转世去了,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不可能,婆婆,你骗我。”

“姑娘,你遭了太多杀孽,杀心太重,地府也留不得你了。”

“婆婆,那人在哪儿?我只想见她一面!”

“姑娘,慢走不送。”

“等等!”

她于黑暗中猛地伸出手,握住的却只是虚无缥缈的微风。

这一次,她还是于自己卧间苏醒,只不过一切都好像有些改变。

比如...她按了按心口,那寒毒之力依旧存在。

只是她的注意却停在了自己那只被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手掌上。

她看着自己手上厚重敦实的白纱,须臾,她意欲将其解开。只是待她伸出左手,却发觉自己的左手如是。

“......”

很快,她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的伤处都被覆着一层厚实的白纱。

难怪她会梦到自己去了阴曹地府,如此包扎,恐怕不憋死,也会做噩梦吧?

她混混沌沌地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安静了。

安静得就好像从前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她思绪被打断,满眼防备地看去,来者正是苏决明。

“你醒了。”

苏决明淡然看了她一眼,便将手中药碗搁下。

“喝药。”

他不出一语,已然准备离去。

“......”

夜来一时无话,只得怔忪地目送他离去。她端起手中药碗,那药汤显然是晾好的,凉而不冰。

她苦思冥想了片刻,随后仰头将饮。

只是那药汁与唇瓣接触的一瞬,她动作一顿,目光一凝。

“怕苦么?”

窗外传来一道男子的话音。

是顾见春。

只是这话音却不辨喜怒,平静如许。

“笑话。”

她冷冽一笑,仰头将其一饮而尽,心中大石像是直到此刻才轰然坠地。

——成功了。

看见他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即便是只有透过窗棂的影子,她也颇感欣慰。

“若是怕苦,桌上有一颗蜜饯。”

那影子轻轻说道。

“我才不需要!”

夜来恼怒不已,冷冷回敬道。

——都多大的人了,喝药还要吃蜜饯?

只是她却情不自禁地瞥了一眼方桌,其上果真放着一颗蜜饯。

“都说了我不......”

她不禁瞪向那窗棂,只是屋外寂然,哪里还有什么影子?

——走了么?

——该死,她好像察觉不出对方的气息与脚步声了......

夜来垂眸不语,心中却怅然若失。她知道,这之后,对方只会越来越强。

而她......

在那之前,她还有很多事情未尽。

她抿了抿唇,心中暗自盘算。

皇陵的线索,碧天剑,问剑山庄的纠葛,帝都的小筑事务,万寿宫的阴谋......

最为重要的,还有娘亲的下落。

而这些事情丝丝缕缕地牵连在一起,俱是叫她思虑不已。

言星不会无故拿这种事骗她,若是有线索,他一定会当作把柄,将其利用到极致。而若想要言星告诉她娘亲的下落,就只能先顺从他,将皇陵的线索交予他。

只不过...他究竟是为了景之而寻,还是为了自己而寻?

她不会忘记自己与言星之间还有着一桩仇怨。

景之...

夜来只觉得头颅之中微微疼痛。

她希望对方已经看到了她的信,别去冒那弑君之险。他们有太多法子可以走,而与万寿宫合谋,是下下策才对。

直觉告诉她,只要将自己的决意告诉景之,应当便不会有事。但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是隐约不安。

这不安的来源,乃是景之与她之间日渐深厚的隔阂。

是从她一意孤行,去往半桥驿开始。

不,或许更早。

在他将剑锋指向那无辜的大宛平民开始。

夜来按了按头颅,只觉得头痛难忍。不知是药力发作,还是毒性难遏,她感到思绪渐渐迟钝而凝滞。

或许她需要一些酒。

身随心动,她这便轻轻推开屋门,满庭积雪。她左右一看,正是无人,于是借着夜色,她三两步掠至山顶。

寒月无言,老槐无言,石桌无言,她亦无言。

夜来轻车熟路地蹲在那雪地之上,略一思忖,便将纱布挣断,随后徒手挖出一抔抔积雪与泥土。

她太过专注而渴求,一时间竟没能察觉身后跟了一人。

只是那人显然也没打算提醒,只是伫立于暗处,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她抱起一尊酒坛,费力地将其落在石桌之上。

“小湄。”

那人终于开口。

“啊......”

夜来惊惶回头,却正瞧见顾见春那如同鬼魂一般站在石阶上的身形。

她好容易将这惊惶咽了下去。

——她不该惊惶的。师父曾说,这些酒,什么时候都可以喝。

一非偷二非抢,她无甚好心虚。

如此作想,她好整以暇地坐在石桌前,拍了拍酒坛。

“怎么?你也想喝么?”

对方并未答话,只是沉默以对。

“哼。”

夜来状似冷笑一声,说起来,前不久他们才在此处酣战一场,即便是自己输了,也不该对他有什么好颜色才对。

她兀自将酒坛打开,一阵酒香氤氲,转瞬之间,她便将方才心中那点不悦抛在了脑后。

“可惜没有酒杯...”

她左右看了看,今日出来得急,还未曾带酒具。她琢磨片刻,这便在地上拢了一团雪,随后一面呵着气,一面将那积雪揉扁搓圆。

顾见春沉默地看着她的动作。

看着她举起酒坛,将酒倒入其间。

“江湄。”

直到她将要把那一杯酒送入口中,顾见春终于沉沉开口。

她眨了眨眼,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许你喝酒了么?”

她又眨了眨眼,这回还是未曾反应过来。

“你叫我...什么?”

她顿了顿,又摇头道:“不是。你方才...说什么?”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当真出了问题。

对方径自抬步走来,周遭空气瞬时一滞,一股热浪袭来,就连地上的冰雪都有消融之势。

——松间夕照。

对这功夫,她自是不陌生。

而她唇边的冷笑也跟着一滞。

——她才刚醒,即便要打架,也得分时候吧?

——这会儿若是打起来,她可只有挨揍的份了......

她不禁后悔自己是不是下手太狠了些。

——的确是...有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