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虽说来荒唐，却也值得记叙。

萧然是一位荒唐的好色之徒，但是他的好色，如果要与别的男子相比较，却是格外的与众不同。至于牧清歌是如何与他相识的，仍需缓缓道来。

那日，牧清歌因想造访一番海洋世界，见识大海的族类如何栖居生活，较别处又有何不同，因此远游汪洋，四处寻访，却因对大海了解甚少，也不大熟悉海洋环境，不知该往哪儿去，正为此而苦恼。

结诩载他已飞行了一段路程，也四处张望，只是大海辽阔，望见四方景象一致，似乎并无什么不同。

“你可瞧好了该往哪儿去吗？”结诩拍打雪白的羽翼，问道。

牧清歌站立他背上，游目四顾，也说道：“不知道。”

结诩再问：“那该怎么办？”

牧清歌说道：“你先观察一下，看看哪儿有什么海洋族类。”

结诩抱怨道：“这哪儿看得见啊？你要是不清楚去哪儿，就不要随便乱出发啊。”

牧清歌说道：“我准备去人鱼族居住的地方，造访海洋世界。”

结诩说道：“大海如此辽阔，也不是处处都有族类栖居，况且海下环境复杂，说不定都不知道会走到哪儿去呢。”

牧清歌说道：“那你先载我去金林岛，然后再去深海远游吧。”

“好吧。”结诩答应一声，就振羽疾驰，掠过海洋的雪白胸脯。浪白色的音节，如钢琴敲在一起，闪耀地浴满了阳光，谐音交织；飞翔的海鸥掠过，一如湛蓝天空的窗台，素洁的小花倒映在玻璃上。

“快到了。”结诩说。

牧清歌也看见，寂静小岛飘扬的绿色阴影，坠落岩石的山涧，幽咽清吟的冷泉，汩汩流淌的小溪闪耀点点金光流过沿岸的绿荫，如浸在静谧夏夜，晕开点点繁星。

“也算是旧地重游了。”牧清歌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下，结诩也随之收敛羽翼，在海岸边眺望大海。

“又回到这儿来干嘛？”

牧清歌回答道：“上次我搭了船，前往澜檀城的时候，经过这里遇见过人鱼，也许人鱼族栖居的地方很深，这儿还看不见，但只要找下去，总会遇见人鱼族的。虽然前路环境难料，但我最近修为提升得快，也应付地了。”

“怎么不直接下去，反而要先停留岛上？”结诩问道。

牧清歌说道：“东南西北，我不知往那个方向去，总之先朝一个方向找去，如果不对，就回到岛上，再重新选一个方向寻找。”

结诩说道：“何必这么麻烦？不管什么方向，我们只管朝下就行，人鱼族栖居在大海深处，到了大海深处就能探访海洋族类的世界。”

牧清歌一想他说得对，便赞同道：“那就听你的，直接潜入深海。”

“好，那我就先回到通灵道的契约空间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再叫我吧。”

“好。”

说罢，牧清歌纵身一跃，劈开海面，光芒笼罩，护住周身，然后就没在无尽汪洋。越是深处，天光越是难以浸透，所以愈发显得幽暗了，但大海中也有可发光的植类，或如萤火的群鳍缓缓游过，挑灯盘旋，光彩映照。

他运转玄力，隔绝水流，愈潜愈深，且越往深处，所受压力也便越大，但他功力深厚，并未受到影响，深海也未能阻碍他顺畅的呼吸。他想道：“到了深处，似乎也更难观测昼夜的变化了。”

洋溢莹润的幽幽亮光更在澄明中透出一种朦胧，海底的地形崎岖交错地紧紧纠缠在一起，海藻飘带似地晃荡，顺水流的方向如秋千一般。他感觉到海洋深处，似乎与陆上无异，水几乎化为空气一般，虽然仍旧存在，却谁都可在此无碍行动。

渐渐地，海中的族类现出身形，有人身鱼尾的身影游过，是人鱼，他们结群地嬉戏，大多数仍是孩童的模样，欢声笑语一片；形形色色的光影，灿烂迷离；牧清歌看见墙垣肃立，斑斓珊瑚筑成壁垒，水晶光彩流溢，流波如月照潮汐。到了深处以后，景象愈是明净。

渐渐的，更多人鱼浮现眼帘，他们或居住洞穴，或建造起小屋，更远处有灯塔指引，沉眠的火山静静横卧，山口似在燃烧。

“牧清歌？”

听见有人叫自己，他抬眼看去，是女性人鱼，她的身体覆有淡蓝色的鳞片，披有素洁淡雅的衣裳，鱼尾摇摆前行，来到面前。

“是你吗？”她再开口问道。

“是啊。”

“我是海霜，去年我们见过的，在金林岛上，你给我的妹妹炼药，她现在身子好了，偶尔还和我说起想好好感谢你呢。”

牧清歌回想起来，说道：“是你啊。”

海霜问道：“嗯，你是第一次来人鱼栖居的世界吗？”

牧清歌如实答道：“是啊。”

海霜环绕他游了一圈，道：“这儿可不比陆地上，外来者可能不太熟悉，无法适应这里，不如你来我家做客吧。”

牧清歌暗自思忖，自己不知接下来旅途该如何走，也不知海洋世界有何事发生，有人带自己，总是好过自己漫无目的徘徊，便答应了下来。

海霜说道：“那你跟我来吧。要小心深海的乱流，不可随意乱走动，否则可能有生命危险的，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