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平也是蹙眉看着这些人,等着这些人的回复。
在仲平的注视中,羊没有立马回复,而是抱拳凝声反问:
“还不知两位将军名讳,不知是否可以告诉在下?”
蔡泽看了一下仲平,回道:
“我名蔡泽,乃秦国典客。”
蔡泽只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对仲平他没有进行介绍。
不过,单单就是蔡泽的名字,也是让羊顿时惊讶:
“原来是秦国典客,那我就放心了。”
蔡泽没有开口,等着羊继续说下去。
羊再次说道:
“典客,我等确实是护送离秋公主前往咸阳的队伍,不过,其中发生了一些变故,这……”
见羊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仲平顿时有些不耐。
这大冬天的,站在外面冻着不冷吗?
蔡泽身为秦国典客,列国公主进入秦国自然是他负责接手,刚刚蔡泽说护送离秋公主的队伍这种时候已经到了咸阳,那他肯定没有说谎。
现在能碰到这支队伍,仲平压根都不用想,心中就有了答案。
不过就是后世电视剧中的狗血原因罢了。
离国的公主对传言中的暴秦充满担忧,面对公主的担忧,跟随的侍女便接任了公主出嫁的任务。
好一个麻雀变凤凰!
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是碰到这种狗血剧情。
抬手指向离秋,仲平直接说道:“你来说。”
面对仲平的手指,离秋身体略微一颤,不知是被冻得还是被吓得。
看到离秋这样,羊心中也是有些不忍,再次对仲平问道:
“还不知将军名讳……”
“我没心思告诉你我的名字,问你问题你就回答,若你不回,简单,全部以细作之名带到蓝田。”仲平的回复让羊顿时噎住。
蔡泽是白脸,那仲平就是红脸。
眼下这种情况,羊也是清楚地知道,这一队的秦军谁才是真正地主事人。
就连身为秦国九卿的典客都站在一旁默不出声,就足以见证仲平的身份。
见仲平如此霸道,离秋也是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声音温婉:
“将军,我,我确实是齐国的公主离秋,他们也都是我的护卫,我们来到这里,缺衣少粮……”
“莫要废话!”仲平拧眉看着离秋,在外面站了这一会儿,他就感觉胳膊不是胳膊,脚不是脚了。
被仲平一吓,离秋的语气也是加快:
“我前来秦国的路上因为大雪封路我与齐使走散……”
“行了,全部带走,找间屋子看好他们。”剩下的话没必要听了,仲平直接摆手,拉着还想多问问的蔡泽转身回屋。
其他秦卒见状,心中也都是松了口气,风雪还在吹着,就算仲平两人不冷,他们也是冷的要命,对仲平离开的背影齐声喊道:“喏!”
仲平与蔡泽离开,离秋等人也是被众多的秦卒带到一间破房子内。
走进屋内,待秦军离开,过了良久,羊这才对离秋无奈地叹息道:
“公主,好端端地,你为何偏偏信了那介女房(侍女)的话?她让你不去咸阳,一直在跟你说什么暴秦暴君,你真的以为她是为你着想?她目的不是为了你啊,唉。”
“现在好了,她顶替你成为齐国公主,过不多久,她就会成为秦王夫人,或许,说不定可能还会成为秦国的王后。”
“堂堂一个大国,若是查出你的身份,公主,你让秦国该怎么想?”
“至于王上,王上就算想救你,恐怕也得好好考虑秦国的怒火。”
“唉。”
听到羊的多次叹息,离秋秀气的眉目也是微皱,想了想,还是为顶替自己的侍女说道:
“羊,她可能,她可能也没你想的那么坏……”
“没我想的那么坏?!”听到离秋的话,羊也是顿时愤怒,将一路上的不满全部倾泻:
“公主,你怎么还没看明白?”
“她就是一介女房,若没有你,她一辈子都会是一個女房!护送完你进入秦国,她就得跟着我们返回齐国继续当她的女房!”
“但因为你,就因为你的想法,她很可能会从一个女房成为一国王后!”
“她在齐国受到的委屈,她在齐国受到的侮辱,你真的以为她会履行与齐结好的约定?”
“别做梦了,她不劝秦王攻打齐国已经算是最好的情况,你还指望她一介女房劝秦王与齐国盟好?”
“冰天雪地,咱们被秦国抓住没有迷失在风雪里已经算是最好的情况,但后面的事,公主啊,齐国若是不付出点什么,王上怎么可能将你完好无缺地带回齐国?”
“况且,回到齐国你可能没事,但我们……唉,您真的是……”
说到这,羊的嘴唇紧抿,也没有将心中想的那两个字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可能是羊的语气不太友好,旁边搓手取暖的护卫瞥到离秋的表情,不由提醒道:
“羊,你少说点。”
听到提醒,羊也是摆了摆手,转身背对着离秋,两手撑着房屋的木板,低头不语。
站在中间的离秋好似也是发现,自己早就不受这些护卫的待见,因为,除了羊还对自己说一些话,其他人已经是连礼拜都懒的揖。
最初就算自己不开口他们也会将食物主动送上来,但现在,她若是不说自己饿,恐怕真的会一直空着肚子。
毕竟,其他人的食物也就剩一点,到了这种处境,哪里还会想什么尊贵身份?
将自己的衣服用力裹了一下,离秋想了想,也是在羊的言语中察觉出那个女房的问题。
那人名叫青,青的长相也是不差,青是齐王为了她的安危专门调到她身边的,路上她们住在一起,车上也是坐在一起。
没有离开齐国的范围,青老老实实,路上没说半句话。
可离开齐国之后,青便在她的耳边一直唠叨。
说秦人嗜人血吃人肉,秦王虎面獠牙,每天要吃一个姿色绝美的女子才能保持人样。
在这些话的加持下,她怎么可能不想歪?
就算秦王是个人,但在她的心里,秦王的形象也早就被青描述的不像人。
于是,便发生了眼下的这种事情,齐使了解后,什么也没说,带着哭的梨花带雨,十分不愿模样的青继续前往秦国,羊则是应下齐使的命令,护送她返回齐国。
但没想到,路上遭遇风雪,大雪封道,六人迷路了,一直走到这,才被仲平等人抓住。
虽然能够想明白,但离秋心中也是没有半分悔意。
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她本来就不喜欢前往咸阳,她是为了父王的命令才过来的,现在能有一人顶替她,她怎么可能不会接受?
但现在也是处于困境,想了想,离秋也是打算换个话题。
毕竟,以往一向恭敬地羊都已经对自己开始不礼,若她还看不清形势,恐怕她的下场要遭。
沉思片刻,离秋出声问道:
“羊,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你不是不识字吗?”
听到离秋的问题,羊也是转身过来,蹙眉片刻,也是回道:
“不识字归不识字,见识归见识,我以前是跟着周子的。”
“周子?谁?”
“周子,齐国使臣,经常出使列国与他国使臣进行盟约,在列国之间左右周旋,你不知道也正常,我跟他久了,对列国的情况也大都了解一些。”
离秋点了点小脑袋,又问道:
“那你为何会跟我来到这里?”
“因为,周子早就卸职归乡了。”
离秋顿时瞪大双眼:“周子可是犯了何事?”
“呵。”羊冷笑一声:“没犯何事,不过是被相国不喜罢了,一生辛劳,忠心爱国,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一场梦,卸职归乡,孤苦伶仃,唉,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周子他,难道没有娶妻?”
“娶了,但经常在外,妻子病故,家产也被心坏的管家全部卷走,至于孩子,唉,也是早就不知去向,周子那日归乡,还是我借给他离开齐国的钱。”
听到这,离秋心中顿时揪起:
“我父王,他没派人彻查周子的事?”
“查?怎么查?公主,齐国是仁治,碰到这种问题,想查你也得看与相国的关系……”
“咳!”
旁边的人一声重咳,也让羊知道自己秃噜了嘴。
摆了摆手,羊不再想周子的事,继续说道:
“算了,不说这个问题,公主,咱们还得考虑眼下的情况。”
问题重新又转了回来,扯开话题的计划失败,离秋也只能面对现状。
不敢再看羊等人,离秋低头喃道:
“你们,你们想怎么办?”
听到离秋这样问,其他四人眨了眨眼,不禁全部看向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