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李西北一直戴着眼镜，南杞第一次注意到，原来他眼稍的位置还有颗小小的黑痣。

她身上的味道一如从前，略带似有若无的苦涩茶药香，带点暖意却如同烈火，从头到脸地将李西北烧了个彻底。

这种味道让人怀念，但如今更多的是一种惊慌失措，他害怕遇见对方，却又无时无刻不念着对方。

以前他都是称呼南杞为师姐的，现在脱离了这层身份，李西北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面前的她。

“买这么多菜，是每天自己做饭吃吗？”

南杞看到他购物车里的食材，脸上淡淡地笑意一如从前，“为什么不在食堂吃完再回家呢，自己做，还得等好久。”

“啊......”李西北刚开始因为晃神没反应过来，随即肯定地“嗯”了声。

等反应过来后，他又点了点头，说：“东南在家也要吃饭，我提前买好，省得她到处乱跑。”

“东南现在怎么样？”南杞侧目看他。

李西北迎着目光，看着她光滑的脖颈，发丝垂落到鬓角，精致脸颊上从始至终都弥漫着的淡淡笑意，短促地吐出一口气。

他说：“挺好的，这么多年没有复发过，应该是痊愈了。”

“那蛮好，挺替她开心，五年没见，她应该也毕业了吧......”

南杞印象中的李西北是比较内敛不错，但应该没这么害羞才对啊。看着眼前脸色通红的男人，之后就没再找话题。

她转过身挑选货架上的东西，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眼角余光总是不经意地打量身旁。

李西北害怕他们的对话就此结束，于是问：“刚才电话是徐医生吗？”

南杞的眼睛在货架上逡巡，随口应了声，“嗯。”

这是......同居了，即使情绪隐藏的再好，可是他的心脏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发现旁边的人突然没了声音，南杞直接偏过头去打量。

对方眉头微蹙着，平时镜湖一样的眸子变得有些凛冽，看得她心间一陡，下意识补了句，“我们是邻居。”

这话一出口，李西北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

可能也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李西北不好意思继续再跟她搭话，于是侧过身装作挑东西。

南杞大概猜得出李西北在意的是什么，同时想到前一阵徐海闹出的幺蛾子，便想着干脆趁这个机会将事情解释清楚。

她刚靠近，还没来得及说话，前方的收银区位置，猛然爆出了几声慌乱的惊呼。

尖叫声在超市密闭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或许是医生的直觉，李西北丢下东西迅速跑了过去。他拨开围观人群，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老人。

老人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眼睛没有全部合拢，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不断发出尖细的啸鸣音，紧接着便毫无预兆地停止了呼吸。

观察过后，李西北立刻给老人进行心肺复苏，一面下意识地喊着南杞的名字。

南杞就站在他身后，看见这种情况她也紧张，语速极快地应了声，“西北，我正在打120，我正在打，你别急…千万别急。”

她好像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

五分钟过去，老人没有好转的迹象，李西北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两臂酸胀发抖。

有效的心肺复苏对体力消耗巨大，他本就是不易出汗的体质。但现在，脸上已经挂满了细密的汗珠。

体力消耗过多，他的手臂越来越虚软，脑子也连带着发空，但还是机械地重复着复苏动作。

他心里清楚，这样的心肺复苏已经效果大减，现场没有医生，没有人能接替他。

李西北有些绝望地想着，救护车快到了，再坚持一会。

抱着这种信念，他紧咬着牙关，将全身力气都集中到两臂，手下的动作再次变得有力。

胳膊传来的酸痛感，像是被人卸了四肢一样，他的脑袋里全是耳鸣声，可是他不能停，手下就是一条人命，他怎么敢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