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城东北,孟大小姐落脚的府邸。
孟玥隐秘地送走老钱和一位重要人物,刚回转大厅,就碰到了从厢房出来的干细娥。
她随口问道:
“那位也藏好了?”
干细娥点点头,怯生生地回复:
“藏好了,正在写书信,特别叮嘱了,晚餐前都不要打扰。”
孟玥看看大堂正中的时钟,算算时间,才刚过午时,离晚饭时间还差的老远老远,估计又有什么需要支开旁人的隐秘事务。
孟玥也懒得理会,拍了拍平坦的小肚子,问道:
“刚才送进去的午饭,他们两人吃了吗?”
干细娥应声回复:
“已经吃过了,餐具都已经洗好了。”
孟玥小短手伸出,捏着干细娥清秀瘦小的脸,感慨道:
“唔嘛,有细娥陪在我身边,真好。”
被大小姐玩弄着脸颊的干细娥,说不出话来,听到孟玥的夸奖,脸红扑扑地,也不知道是被揉搓的,还是被夸奖的不好意思。
孟玥蹂躏了一会儿干细娥,就放下了作恶的手,拍了拍后者瘦削的肩膀,意气风发地安排起来:
“走,细娥,本大小姐带你上街吃饭去,顺便去买个渔网,捞鱼去。”
干细娥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自家大小姐,这是被繁星少爷传染了什么病症,发起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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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城南,天都城守备司令部,门前。
叶繁星游移不定地看着十来名手持枪械,往返巡逻的士兵,还有三三两两的拒马,有些担心有些忧愁。
洛天都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潇洒不羁的神情。两手向后托举着后脑袋,手里捏着的粗黑木棍,在手指尖来回挪动着,就像脑后长了一根长长的鞭子,嘴里斜叼着一根新采摘的狗尾巴草,双脚不内不八的岔开站着,没个站样。
叶繁星纠结着问:
“你真要强闯啊?”
洛天都反问:
“里面有贼人,你不进去,怎么除暴安良啊?”
叶繁星奇怪道:
“你怎么知道里面有贼人?”
洛天都理所应当地说着:
“你们昨天入城,魂小子已经把气息展现得明明白白了,居然还敢下令飞机截杀,这不是贼人是什么?”
叶繁星一时无语,觉得另一个自己的思维有问题:
“那你又怎么确定贼人是谁呀?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和昨天的袭击有关?”
“我不需要知道谁是贼人,也不需要证据。”
“为什么?”
“因为我是洛天都,因为,这里是天都城,是我的地盘。”
叶繁星哑口无言,这思维,这逻辑,这口吻,很好,很强大。
不愧是天下第一,与一般人不同。
洛天都见叶繁星吃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甚是愉悦,口中却相反带着一丝惊奇和不解:
“不会吧,不会吧,到现在你还没想明白我们来这里干嘛?”
那口气中的戏谑和轻视,让叶繁星的额头泛起了青筋,他一字一顿地反驳:
“我知道是来这里杀人,可真正的幕后黑手确定在这里吗?”
“不在,估计都在新华宫。”
洛天都干净利落地否认。
新华宫,民国时代北边政府的府邸,被袁大头命名,随后沿用至今。
叶繁星不解:
“那我们来这里杀什么人?”
洛天都耸耸肩,满脸不在意地说:
“谁让命令是从这里下达的,那我只好杀了这里的负责人,让他们自己交待幕后黑手哦。”
“他们如果不交呢?”
“杀!”
洛天都仿佛是在说屠宰场杀鸡宰鸭一样,云淡风轻。
叶繁星就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得瑟,凡尔赛,故意找茬:
“如果他们真的交待说是新华宫那帮人呢?你会杀到新华宫吗?”
洛天都似乎是在看傻子一样,看着叶繁星:
“先不说新华宫的人是否能如此简单就被攀咬出来。就算暴露出来,我把新华宫的人全杀了,那谁来管理这个国家?我可不行,见了文书和报告就嫌烦。”
叶繁星闻言,深以为然。同一个人,果然也有同样的偏好。
他叶大少爷,也不喜欢文书报告。
果然,这不是他的问题,而是另一边洛天都的问题。下次碰到姐姐孟玥训斥,就有借口和理由了。
叶繁星灵光一闪,旋即想到洛天都话语中隐含的意思:
“等等,也就是说,不管司令部的负责人交待还是不交待,都是必死喽?”
“你小子果然聪明。”
洛天都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叶繁星为这位可怜的嫌疑人默哀了一下,有些感叹:
“老徐是你的徒弟,居然在杀性上差别这么大。”
洛天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你居然这么看我那个称号天下第一杀手的徒弟?”
叶繁星愕然,才想起老徐过去的血影名号,也是用生命和鲜血浇筑而成的。
洛天都淡淡说道:
“今天必须得死的家伙,家中养了三十多房妻妾,有儿女十余名,最小的才半岁。”
“但是……”
洛天都话锋一转,语气阴寒起来:
“这个人开了五十多家鸦片馆,十余座青楼,不知逼迫多少人家破人亡,卖儿卖女。”
“罪无可恕之外,他还妄图勾结外部势力,攫取更多更大的政治权力,将国家作为食粮,送到对方嘴里,任其撕咬吞噬。”
“你们今日在东直门外遭遇的炮击,就是明证。”
洛天都语气再次变淡,却没有了人味,就好像一尊执掌生死的神祇:
“所以,杀了他,让那三十多房的女子和未成年的孩童,陷入生活的困境,你会良心不安吗?”
叶繁星略一思索,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不会。”
“哦?”
洛天都挑了挑眉毛,发出自己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