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他们都是叔伯弟兄,同一个爷爷。
无论是从血缘关系出发,还是大明皇帝传承的立场出发,堂兄都不会那般,最多也就是有让自己给孝宗继嗣的心理。
朱厚熜对素未谋面的堂兄没有丁点恶感。
之所以一直没着手武宗实录的编撰事宜,是因为他自打进京之后,糟心事就没断过,且群臣没一个人催他。
显然,这群人很不受待见正德皇帝。
朱厚熜虽也觉堂兄喜爱玩乐,治国理念太过刚猛霸道,甚至是胡来,可现在他做了皇帝,再看堂兄……
除了肯定其施政的正确性之外,还有的就是敬佩了。
将心比心,换作是他,哪怕亲老子是皇帝,以皇太子身份继承大统,也未必敢那般行事。
名面上,皇帝是九五至尊,四海共主,可实际上,皇帝并不能我行我素。
朱厚熜做了皇帝之后,更是深有感触……
都嘉靖二年了,若再迟迟不提武宗实录的编撰事宜,难免让人以为我这个皇帝过于凉薄……朱厚熜吁了口气,道:
“黄锦,你走一趟,唤杨廷和来。”
若说谁最了解正德皇帝,非杨廷和莫属!
他是正德皇帝一手送上权力巅峰的,且还是正德皇帝的老师,甚至是看着正德皇帝长大的,编撰武宗实录,他来主持再合适不过。
“是,奴婢这就去。”黄锦有些不适应皇帝的思维跳跃,却也懂事的不问细节。
一个太监,最好别掺和政治,且他又不是司礼监一二把手。
黄锦行了个礼,转身去了……
朱厚熜伸了个懒腰,再次拿起正统朝的《大明轶闻录》,翻了两页却又放下,轻叹道: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正统一朝写的也不赖,可总归不如之前的……”
顿了下,自语道:“说起这永青侯,还真是传奇,不仅洪武时期的永青侯如此,正统时期的永青侯也同样不白给……难道说……”
朱厚熜苦笑道:“叫李青的人都是天才?”
话一出口,他又觉如此说过于偏颇了,李青这个名字并不稀有,说大众化也不为过,只是……
按道理说,第一个永青侯虽绝了嗣,皇帝也不应该再封一个同样的,这是不成文的俗成……
难道‘半路出家’的中宗皇帝不知道第一个永青侯?
这不太应该啊,连我这个远在安陆的藩王世子都听说过,中宗皇帝又没就藩,且距离第一个永青侯下野不算太过遥远……
朱厚熜有些费解,不过,他也没太过往心里去。
毕竟……费解的事不止这一件。
永乐大典正本到底是咋丢的,他到现在都没个头绪。
相比之下,他反而更在意这正统朝、以及后续大明轶闻录的作者是谁,尤其成化朝的作者。
若是高寿的话,现在都还活着也是有可能的,他日杨廷和致仕还乡,自己也能启用……
念及于此,他索性放下正统朝的《大明轶闻录》,改看成化朝的,尝试着推理著作者。
“能被收录在一起,证明获得了宪宗皇帝的认可,想来差不哪儿去……”朱厚熜自我安慰地想着。
吃惯了细糠的他,口味变刁了。
结果没让他失望,成化朝的《大明轶闻录》质量依旧够硬,甚至比正统朝还要硬,本来是抱着推理著作者打算的他,很快就又沉浸在内容之中了。
可看着看着,他就察觉了不对劲儿。
这笔法,这看待问题的角度,这剖析事件的观点……咋跟洪武、永乐数朝的轶闻录如出一辙呢?
费解的朱厚熜更费解了。
好消息,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坏消息,他头绪更乱了。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朱厚熜一个头两个大!
这时,黄锦缓步进来,道:“皇上,杨大学士来了。”
朱厚熜暂时压下心绪,颔首道:“宣。”
黄锦转过身,尖声喊道:“宣杨廷和觐见。”
少顷,杨廷和走进来,快到近前时,撩起下摆……
“不必行礼了。”朱厚熜打断他,开门见山道,“朕唤先生来,是为武宗实录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