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也好，作为智囊的判断也罢，他竟然找不出除去‘冲动’以外，去阻止知微做这件事的正当理由。

张知微自然知道朱高炽此时的无奈与无助。

这都是她逼出来的。

所以她继续安慰道，

“她能和我一起，帮助他爹打下了天下大业，她一定与有荣焉。

还有比这更孝顺，更令孩儿开心的事情吗？”

“不是，话不是这么说的。”

朱高炽摇了摇头，语无伦次道，

“依你，肯定是依你的，可是可是，这万一……呸，我这张破嘴。

唉，知微，你……”

人力是现在北平最缺少的资源。

能人强将大多都被朱棣带走，毕竟他们是最为凶险的前线。

北平城墙经过多次改造，内里也配备了数个顶尖工匠制作出的守城巨兽。

可在人数的绝对差距下，没有人可以断言北平就绝对的安全。

哪怕知微只能发挥出寻常一半的武力与智慧，却也强过普通人万分。

这是最正确的决定。

他……还在犹豫些什么呢。

朱高炽嗡动着嘴唇，最终还是紧紧握住张知微的手，

“知微，没了你，纵使有了天下又如何。

我的变法需要你，我的天下需要你，咱们燕王府一家都离不开你。

你……”

张知微笑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蛊惑，《九尾真经》修炼至今，只要她想没有人会反驳她的想法。

哪怕此刻，她根本没有去运功，仙凡之别终究还是让朱高炽有如吃了定心丸一般。

“放心吧。

不会有人比我更惜命了。”

因为，我哪里都不会去啊。

*

又是夜晚，风萧萧兮。

八百轻骑，集结于城前。

燕王世子朱高炽，燕王三子朱高煦，高僧道衍，皆来送行。

“走了。”

与张知微的洒脱不同，朱高炽的神情比之送别朱棣时，还要再慌张几分。

爹上战场的次数，数不胜数，从记事起他就是在家中和母亲一起，目送着爹，又或者是爹和弟弟渐行渐远。

当时的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会有一天，要目送着自己的发妻渐行渐远。

这让他倍感心痛的同时，有着难掩的愧疚。

他若是能有父亲那一身本事。

可就像是知晓着朱高炽此时的难受一般，骑上了马的张知微蓦然回首，对着他挑眉勾唇一笑。

“世子，怎么还不祝我等凯旋？”

“……”

聪明人会自我开解，在情绪上不内耗，在理智上记住账目。

朱高炽是这样的人。

他也不愿让张知微带着牵挂走向凶险的战场。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站了出来，就像是道衍当初为朱棣饯行一般，

“我，和北平满城百姓一起，在此恭候诸君大败匪寇，得胜归来！”

“大败匪寇，得胜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