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莫程太傅，下手也是有够狠的。

她顿了顿，想起什么，笑着看他，“后来我问你为什么走路一瘸一拐，你还嘴硬说，你在体验东路那个风瘸子的生活，还煞有介事地和我讲了好久风瘸子的心酸史，说得跟真事儿似的，你不去写话本子都算屈才了。”

程南星看着她的笑靥，也跟着弯了嘴角：“当时我和你说这些，你信了吗？”

“当然信了。”楚长欢给兔子翻了个面。

程南星哀叹一声，躺倒在树下，头枕着胳膊，若有所思地喟叹：“真怀念小时候的你啊，楚长欢，那时候你是真好骗。”

“现在不好骗了吗？”楚长欢一眨不眨地盯着兔子，想把它烤得再焦一点，问出去的问题石沉大海，没有丁点儿回应，可她也是浑不在意。

程南星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今夜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就是天上的星星不多，零星几个屈指可数。

他记得，从前玉京的夜晚，星星可是很多的，他们两个躺在房顶上，一个时辰都数不完。

楚长欢数困了，就睡在他旁边。

小时候的她，跟小猫似的。

每到这种时候，程南星也就不数星星了，他会侧过身来，去数她的睫毛。

他以为，他们可以这样待一辈子。

有时候他在想，他或许并不是怀念小时候的日子，相反，他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个被规矩礼教束缚的小时候的他，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只能被逼着去读四书五经，去考学，去应付各种各样的酸儒书生，还要一口一个“夫子”“师父”地供着。

他怀念的，只是痛苦又漫长的岁月里，那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小姑娘。

一只兔子腿儿递到他跟前，晃了晃、又晃了晃。

见他不应声，楚长欢眉毛一拧，把兔子腿儿又收了回来：“明天你就要走了，不吃饱了再上路？”

话落，程南星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见兔子腿儿被楚长欢叼在嘴里，炫耀似地摇了摇脑袋。

程南星把她刚才的话重新过了遍脑子，赶紧撑起身：“呸呸呸！这都是什么晦气话！”

楚长欢撕了一大口肉，口齿不清地说着：“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程南星肯就这么陪我回京？以我对你的了解，一年之期未到，你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和你爹认输的。”

她咀嚼着，一副吃定他了的表情。

被拆穿心事的程南星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撇过头，干巴巴地说道：“我去哪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楚长欢扬起声音，端得是个理直气壮，“你是我的朋友，是挚交，我们四岁相识，是这世上除了血亲以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你的去处，我当然有资格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