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雪狼军的封大将军，他打小就和母后认识。当时前朝国土，尽皆沦陷，他父亲是最后一个守着西边四镇的大将军了。

老将军不忍生灵涂炭，最后放弃抵抗，降了大越。为避免皇祖父起疑，自请镇守北地，无召不得进京。

北金来犯的时候，封大将军拼死抵抗。最后战败，不过是因为户部克扣军饷粮草。大军士兵到最后一战的时候，人和马三天都没有吃的，哪里还打得动。”

慕容清说到此处，眼泪又掉了下来。

“微臣今日看到殿下在法场的神情，就猜到殿下和顾家，可能是旧识。只是多年前，顾家和雪狼军通敌叛国的罪名，是怎么定的？”沈钰问道，“殿下可知来龙去脉？”

慕容清手里有百花楼，加上这些年有心去查这些事，自然早就知道了内情。“你可知如今掌管兵部的是何人？”

“陆庭，其父乃前大理寺卿。”

“这就是了，顾侍郎乃是寒门出身，一朝成了榜眼。当年无数寒门子弟，以他为榜样。自从顾侍郎以后，寒门再无人得中前三甲。”

沈钰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明悟，“寒门和士族之间的争斗？”

“无论前朝，还是现在的大越。士族大家高门显贵，都是几代为官。哪里能坐视寒门崛起。” 慕容清此刻的语气异常的平静，

“以如今的首辅徐介为主，士族们合力制造了雪狼军和兵部侍郎通敌卖国案。让顾侍郎灭门，封将军身死，全家被流放。自那以后，寒门子弟，再难出头。”

沈钰皱着眉头，这种事无论在哪里都一样。有些人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学习好，就好好高考，学不好就直接送出国留学，回来还是高端人才。而有些人，永远走不出大山。

大越的士族，占据了大越六部要职，甚至还左右科举。不投在自己门下的寒门子弟，是不会给你写推荐信让你参加科考的。

吏部考评，提拔人才，也多以士族为主。寒门子弟，能做到正四品刺史的，都是寥寥无几。

想到当年牵连甚广的通敌卖国案，竟然是寒门和士族之间的争斗。沈钰不禁叹息了一声。

慕容清见她这样，不禁反问道，“你也是出身勋贵世家，竟也为寒门叹息？”

“微臣用人，不看出身，只看人品和能力。不然也不会把温泉山庄，交给一个女掌柜了。任人唯才，唯德，才是微臣的标准。”沈钰指了指皇宫的方向，“可惜微臣说了不算。”

慕容清似乎是被她这番话，彻底的打动了。也跟着长长叹息一声，

“父皇也知道这个案子背后有其它的原因，但是父皇当年仍旧是站在了士族的那边。士族子弟遍布朝堂，父皇当年继位不久，自然是有所取舍的。”

哪怕明知道这是针对寒门的阴谋，但隆庆帝依然没有深查。只是因为士族在朝堂的势力，盘根错节，轻易不能撼动罢了。

沈钰此时突然脑子闪过一道亮光，她盯着慕容清问道，“所以殿下才要了琼州？那个流放之地？”

慕容清无语看着她，怎么这也能被她猜到。她撇撇嘴，心情倒是没有方才那么沉痛了。

沈钰只觉得她今日又对自己卸下一些防备，“琼州地处西南，山高林密，瘴气又多。而且他们都是戴罪之身，殿下想做什么，也不易啊。”

“至少本宫可以让他们做一些轻的活计，看顾一二，不被累死病死。都曾是朝廷的栋梁，不过是被炮制的案子冤枉了而已。”慕容清有些黯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