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翊微微低下头，语气些许沉重：“大哥，你是不是心里还是很难接受现在的我？”

“什么意思？”

“我还是和曾经的连昭林不一样吧，大哥你叫我林儿，但是我是连翊，哥哥们都很喜欢林儿，因为林儿善解人意，她是才女，是哥哥们的骄傲，但连翊不是，连翊不会安慰人，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如果不是我自己承认我是林儿，你肯定不知道我是连昭林吧？”

再次抬头时，连翊眼里酝酿出了两团泪水：“大哥，你心里也常常这么想吧，我妹妹怎么变成了这样？你也会怨恨父亲，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妹妹？

连卿云喉咙滚动，指尖发颤，像有谁在他心里撒了一把钢珠，又冷又硬的痛感滚过心尖。

连翊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时常这么想。

他一直在埋怨父亲，却忘记了妹妹的感受。

连卿云内心愧疚又挣扎，他刚想说什么，连翊打断他。

“大哥，我不喜欢战争，但是促使我带兵征战的不是父亲，也不是穆渊，是我自己，我是一名将军冲锋杀敌，比我是一个固守礼教、不谙世事的小姐要更有意义，我心里确实有痛，痛哥哥们战死沙场，也有恨，恨辅佐的君王放弃了我，但是我不后悔，我守护的不是穆渊，我守护的是尚元，尚元也不是穆渊一个人的，它是千万百姓的。”

如果她不喜欢带兵打仗，她大可以反抗。

朝堂上那么多老匹夫反对她一个女子带兵打仗，有损千百年来的传统。

若是她不想，大可以顺应他们，她就还能做回她的千金小姐。

但是她不想，男子能做的，女子怎么不能做？

她一样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她不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她还想追随哥哥们的脚步，做下一个守护尚元国的人。

连卿云感觉喉咙仿佛被一块难以言说的东西堵塞，令他感到难以呼吸和刺痛。

“对不起，林儿。”

眼前的女生看似离他很近，却又很遥远。

她好像用一堵墙将自己围起来，只要他稍去触碰，墙就会倒塌，最后将两人都砸死。

连卿云这时候才明白，原来这才是连翊追求的，他从来不曾了解过妹妹，就以为她是被逼的。

他只是觉得妹妹就理应被自己保护，却不知道妹妹也能强大起来去保护他。

“我都说了，哥哥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你没什么对不起我。”

连翊揉了下眼睛，眼眶红红的：“其实哥哥们不理解也没关系……”

“不，哥哥理解。”

连卿云将连翊拥入怀中，眼角沁出一滴泪，落入连翊的发梢，他苦涩的开口道。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管你是林儿，还是翊儿，你都是我妹妹，现在哥哥才发现，我竟然都不如你……”连卿云苦笑一声。

当年他不忍屠杀冥域，导致连江知被冥域埋藏的火药炸死，他心痛至极，这才下定决心踏平冥域，为弟弟报仇。

可但当他看到横尸遍野的冥域时，内心再一次动摇了。

从来都是他攻打来犯尚元国的人，第一次他成了侵略他国的刽子手。

他良心难安，再加上自己的错导致连江知被炸死，最终他选择了自尽。

就算死，他也不想面对这一地的尸骸和破败的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