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靖义呆愣地看着，对面被毛笔弄脏了的金箔墙壁，心里想着这该赔多少钱的时候，赵瑞发话了——

“大舅，再写一张看看。”

“哦、哦！好！”

落地的毛笔浮起到半空，笔尖狼毫也捋顺之后，孙靖义小心翼翼把它从空中“摘”了下来。

又画了两张驱鬼咒且都没有成功，孙靖义忐忑地观察赵瑞的反应。

赵瑞泯然一笑道：“大舅，你做得很好了。”

“可是、可是——”

“就是太少使用真正的朱砂黄纸，导致克制收紧力气时难以掌握，这些材料你都带回村，足够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练习了……至于那股与你抗衡的奇怪力道，大舅你有何感想？”

“感觉是符篆在与我抗衡，难道画符写咒有违其愿？不想让我画成？”

赵瑞就猜到堂舅会这么想，笑着摇摇头。

“那方面的影响微乎其微，这怪力的来源，其实是大舅你自己！”

“我？”

孙靖义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对，很简单的道理。你去看一本书，肯定是站在自身角度和遵循自己的价值观念，去理解、看待书中内容，有时与作者产生共鸣，有时则想反驳其观点，不能与其完全同频……画符亦复如是。这驱鬼符来自一本《驱邪捉鬼法宝》，所成书者乃古人先贤，但是符篆纹理脉络却并不是他一家之言，传承总结千百年，之所以还能生效的原因，其中至少一半的意旨，取自自然。”

“自然？”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符篆之道，可并不是老祖宗们胡诌乱编的，而是长期沟通自然通达所得。你之所以画符不能成功，就是因为你违背了自然之理，个人理解虽能帮助进步，但有失偏颇了。”

“小瑞，那我该怎么办？”

赵瑞这么一解释，孙靖义是一点自信都没了：敢情他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大舅你不要妄自菲薄，一个多月的时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接下来，你需要大量长期的练习，去澄澈、去磨合，‘事境之尘氛未扫，心境之芥蒂未忘，拔除不净而石去草复生矣，当栖心元默，以宁吾真体’——或者一条路走到黑，试着尝试一下‘天人合一’……”

“天人合一？”

“符篆的一笔一划之中，蕴含着天地运转的规律，勘破真谛则无师自通，不过很难就是了，你可以两者结合一下。”

孙靖义还是一头雾水，赵瑞越说越玄，怎么就扯到天地运转了？

我又不是造物主，我能知道咋运转的？

感受到堂舅的疑惑，赵瑞没有多说什么。

医者仁心，从来都是以人为本，去理解相生相克辨证论治，“天人合一”却是反着来的，以天为尊，人次之，万物竞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舅，有空可以看一看《德道经》，对你的异能和医术都大有裨益。”

又交流了一些修炼上的事情，赵瑞就打算结束这次会面。

“小瑞，你真不回家看看？都到这儿了。”孙靖义忍不住说道。

2000多里过来了，这最后的80里却停驻不前了？

“……不了！”

赵瑞的眼神仿佛穿过了墙壁，看向了无穷远处，徒留无声的叹息。

连孙靖义都能感受到，那其中夹杂的一丝凄凉和无奈。

赵瑞经转胶澳市，坐飞机回了魔都。

在图书馆待了一天后，国庆长假第四天，鲍洛雅如约而至——一大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