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看热闹的、私语讨论的、劝阻的，护士站前乱成了一团，所幸VIP病区的患者不是很多，邹棠赶到的时候，冷清言依然在和林萍拉扯，劝说她回病房。

“怎么回事？”邹棠冲上前，第一反应是拉开林萍，

将冷清言护在了身后“阿姨，您先冷静一下，这里是医院”

对林萍来说，邹棠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眸中忽然泛起惊恐，全身都在发抖，忽然又被怒意取代，冲上前揪住了邹棠白大褂的衣襟“我问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你让她和我断绝关系？是不是你让她离家出走的？”

邹棠根本听不懂林萍在说什么，但猜到林萍也许是知道了她和冷清言的关系，她思考决择是长痛还是短痛的时候，冷清言已经拉开了林萍“你在胡说什么！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求求你，不要在这里闹了，有什么

话我们回病房再说”

冷清言也在，邹棠无法狠下心叫保安带走林萍，眼下，她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请求孙珺瑶的帮助。

她漠然地看着林萍一张一合的嘴，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你这个狐狸精！你。。 . ”

林萍嘶吼着，挣开冷清言的手再次冲向了邹棠。

全身的细胞都因恐惧骤然紧缩，冷清言的大脑在瞬间空白后做出了反应，她扑向林萍从背后将人拦腰抱住，用尽全力的喊声击穿了一切嘈杂“妈！别再闹了！我和她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一声，也击在了邹棠的心上。邹棠手指一僵，手机从手中滑落，连同她的心一起，啪的一声坠地，摔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冷清言每一次称呼林萍＇林姨＇都是有意识地改口，那一声＇妈＇是她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称呼习惯，也是她

潜意识里存在的侥幸，认为这样可以阻止林萍，她怕极了林萍冲出去伤害到邹棠，若是林萍的巴掌落下去，若是邹棠没有及时躲开，她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也许冷清言的否认只是情急之下安抚林萍的谎言，邹棠安慰着自己，可心上撕裂般的疼痛却在嘲笑她是个自作多情的可怜虫，那一声＇妈＇就是清楚地分界线，在向她说明林萍和冷清言是母女，而她，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同性恋人而已。

白天还好好天气已经阴云不密布，忽然下起的骤雨拍打着窗，如同邹棠的心，寒冷、潮湿。

林萍的闹剧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但很快便在医院里传开了，冯欣急忙赶回办公室，看着呆坐在沙发上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邹棠唇角动了动，无力地摇头“没事”冯欣紧拧着眉心，见不得邹棠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咬着牙说道“让他们转院，我去说”

“别去！”邹棠起身拉住冯欣，带着没有眼泪的哭腔

叹道“让她自己决定吧”

VIP病房自带的看护卧室上了锁，看着眼前来回踱

步，像得了失心疯一般的林萍，一会哭闹、一会蹲在她身前哀求，一会又起身指着她怒骂，冷清言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将伸进大衣口袋里的双手拿出，

戒指是爱人送的信物，手机是唯一能与爱人联系的手段，一个都不能被林萍夺走。

见林萍终于平静下来，呆坐在了床边，冷清言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林姨。。 . ”

林萍蓦地抬眼，冲过来握住了冷清言的肩膀“你叫我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她忽然泪如雨下，恸哭着蹲在地上哽咽“对不起。。 . 对不起清言。。 . 妈不是故意的。。 . 你原谅妈好不好？”

她哀求着，又忽然站起身握住了冷清言的肩膀“是那个狐狸精勾引你的对不对？是她在中间挑拨离间对不对？”

冷清言紧咬着牙，挣开林萍的手站了起来“她不是！她没有！”

面对冷清言忽然的愤怒，林萍眸中泛起惊恐，踉跄后退，跌坐在了床边“果然。。 . 果然。。 . ”

冷清言诧异地看着林萍，忽然觉得林萍的神情像极了之前她和左仕明坦白离婚时的反应，依然想不通林萍为什么会对毫无血缘关系的自己这样执着，试探道“果然什么？是。。 . 因为林芷汐吗？”

林萍蓦地身颤，起身吼道“不是！她不是！”她再次

握住冷清言的手臂，极尽温柔与耐心地哀求“清言，听妈的话，你这样是不对的，是不正常的，是没有好下场的，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和小许结婚，生一个孩子，变回一个正常人，我们一家人还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冷清言垂着眸冷笑，笑颤了肩膀“什么是对的？什么是正常？什么是好下场？你凭什么决定我和谁结婚，凭什么决定我生不生孩子？一家人？妈？谁是我妈？我和你从来都不是一家人！”

一声响亮的耳光落下，冷清言被打侧了头，林萍惊

慌地看着自己发颤的手，抚上了冷清言的脸颊“清言对不起，妈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对不起。。 . ”

脸上火辣辣的，可是没有痛觉，对林萍，冷清言的心已经麻木了，她拉下林萍的手，决绝道“我和你早就没有任何关系，别再以母亲自居了。。 . ”

眼泪再次滑落，林萍紧抱住冷清言，不让她离开。“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和芷汐的女儿。。 . ”

“请你放手”

“不许走！你是我的女儿！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

许去！”

看着林萍对自己疯魔般地执念，冷清言缓缓闭眼，任由林萍拉扯、哭闹，直至深夜。

像犯人一样关在卧室里，只要稍微移动，林萍就会扑过来将她按住，然后又哭闹一阵，冷清言想了很多办法，她做不到和林萍发生肢体冲突，若是趁机逃出去，林萍必定会追出来，那场面一定会很难堪，若是闹大了，叫来了保安或警察，只会让邹棠更加丢人。

冷清言不知道林萍闹过之后院里有没有批评或惩罚邹棠，更不知道已经传出了怎样的污言秽语，只要想起她带林萍回病房前邹棠失望的眼神，想起护士和患者窃窃私语的神情，她的心就犹如刀绞，痛得快要窒息。

想到邹棠现在一定很着急，一定在担心她，在等她回家，冷清言缓缓起身，平静地看向了立刻紧张起身的林萍“我不会走的，你不用像看犯人一样，如果我真的狠下心，你一把年纪能和我拉扯多久？我没有选择极端都是看在哥的面子上，别把我逼急了”

她的话重重的砸在林萍的心上，无视身后的哭声，冷清言走进卫生间，立刻关门上了锁。

她急忙拿出手机，担心林萍听见会砸门，选择给邹棠发短信：

“你回家了吗？领导有没有批评你？有没有为难

你？”

终于收到联络，邹棠如死灰一般的心忽然有了温度。

【我没事，你怎么样？还在病房里吗？】“我也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