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点头如捣蒜地应好,随即聚精会神地望向前方,眼睛眨也不眨,看的十分入神。
既然他们不听劝,姜知渺也没辙儿,只好随了他们,左右等他们怕了就知道要听大人话了,就知道什么是不听大人话吃亏在眼前了。
黑夜无垠,月光轻笼,围观的人们神情不一,有恶寒的,有恐惧的,有心疼的,众生百态,显露无疑。
疼痛自男人口中轻呼,月光下的他,就连背影都十分的脆弱,蚀骨的寒冷弥漫在全身每个角落,轻颤的身躯,透露着他的心中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终于,他呼吸一下夹紧,晕厥了过去,周边黑暗之前,众人漠视的表情印在心尖,他瞬间起了恨意,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偏偏要自己受这横生的祸端。
恨意铺天盖地地袭来,直将他淹没,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整个人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自古以来就是亘古不变的常理,流放路上艰难险阻不断,要想全须全尾的到达极北之地,着实不是件易事。
至少,对于常人来说难于上青天,活着已经耗费了他们所有精力,旁的,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随着男人的昏厥,慢慢的,一切都归于平静,或许他们心中有那么一丝不忍,但是,在朝不保夕的环境中,漠视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明哲保身,苟且到极北之地,只要他们仔细些,再仔细些,到了极北之地,一切,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长夜寂寂,清风竹影,明珠见男人疼晕了过去,心中不忍,附在姜知渺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阿姐,伯伯是睡着了吗?怎么都不动了啊?!”
姜知渺正色,瞥她一眼,红唇微启,轻声道:“不是睡着,是疼的晕过去了,若是腐肉不除,伤势只怕会加重,若是那样的话,这只胳膊应该就保不住了,最终只有断臂才能保命,不过,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眼下还没到那种境况。”
女娃也不知听懂了没,一个劲儿的点头,边点嘴里边嘟哝着原来如此,看的姜知渺好笑。
徐有容也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无人过问的男子她不忍道:“也是个可怜人啊,无家人照料,全靠自己硬扛。”
她倒是想去帮忙,但是,光看着这血肉模糊,蛆虫蠕动的伤口她就只犯恶心,更别说上手剔除腐肉了,实在是难以下手。
他是可怜没错,但是,如今这光景,能保全自家人就算是上上大吉了,至于其他,她是不敢肖想了。
见徐有容面上全是不忍,姜知渺抬手轻抚,小声絮道:“确实是个可怜人,不过,这伤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你看,已经有衙役过来了,想来,他很快就会苏醒了。”
少女细白的指尖,在夜色中熠熠生辉,众人顺着指尖看去,只见几个身穿墨色官府的男人不耐烦地赶来。
既然衙役来了,想来男人就能性命无忧了,伤口生腐,在他们眼中很是常见,只要妥当处理,便能变腐为新。
夜色寒冷,月光柔和,众人笃定,男人,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