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齐格飞而言,对上以暗杀者职介降临的朔月,相性简直是最差的,有着第三法的加护,朔月可以失误无数次,但是齐格飞……他一次也不能犯错。
因为犯错就意味着,死。
彼岸花灿烂开放,又被青年踩在脚下,淌过血色的小溪,朔月逆流而上,在呼吸微弱的男人面前单膝跪下,身上的狰狞伤痕缓缓愈合。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胜负。”
“是啊。”齐格飞承认了,他嘴角淌下鲜血,却是在笑着,眼神纯净。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朔月道,“如果换我来的话,与其就这样无人知晓的牺牲,不如继续蛰伏,在今夜的决战再给我致命一击。”
“哈……”齐格飞从喉咙里发出细微的笑声,他似乎摇了摇头,“现在必须获胜的是我吗?千界树吗?还是说代表着蓝方的你?”
屠龙者强健的肉体正逐渐溃散成金色灵子,退场的时刻到了:“不,都不是。”
“现在该获胜的是我所尊崇的正义,也是我的英雄之道。”
“我说的没错吧,英灵朔月。”
听见了齐格飞的称呼,朔月微怔,像是被刺痛了似的昂起头,闭上眼睛。
迄今为止他有过许多的称呼,暗杀者(Assassin),老师,异界旅者……但从未有人以‘英灵’之名称呼他。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过是强行闯入舞台,闹出大乱的不速之客而已,根本不配拥有英灵之称。
可是这位英雄却愿意与他分享同样的名,在忠义和正义之间选择了自我献祭,那份高洁和尊贵,宛如金色的星辰般点亮了青年的眼眸。
英雄的光辉飞向了天际,命运的手叹息着拨动琴弦,本该死去的男人在这里获得了新生,可短暂的生命又被赐予他的青年收回。
他带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或许,退场前的那份笑容就说明了答案,对于战士而言,言语永远是苍白的,一个人的意志、精神和品格,早已寄托在他的枪,他的剑上。
月光如银浆流泻,淌过瘦弱的街道,沉没的山脊,无声的群星,苍凉的颂歌随着琴声响起,仰望孤月的青年眼皮轻颤,终于低下头来,看向草坪上静静躺着的两件遗物。
那是一把剑,剑镡刻有黑色的圣十字章,剑刃薄而锋利,由世界树之叶制作成的羽毫石化作了剑鞘,树脉花纹烙印其上,与流淌着荣耀与灭亡的魔剑交错叠放。
越过足以让无数人疯狂的传说之剑,朔月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滩龙血之中,尤在旺盛跳动的物体上,它所具备的颜色,鲜红的难以置信。
那是心脏,巨龙的力量源泉,是屠龙者讨伐邪龙之后,所背负的龙之诅咒。
双手将其捧起,青年的神情从未有一刻如此的庄重,他将嘴唇对准了心脏,仰头吞食。
梦幻而猎奇,却没有丝毫疯狂。
此时黄昏隐没,天边云散,罂粟花谢,而黑袍的死神寻回了真正的力量。
没有血肉的口感,龙心在入嘴的一刻就化作暖流而下,又散入四肢百骸中,熟悉的灼热与痛感侵袭,暗杀者神色不变,只是安静的,将这份馈赠消化。
咚。
咚咚。
咚咚咚。
心跳声宛如擂鼓,光是注视着血泊中盘坐的青年,都能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力量在缓缓苏醒。
暴风迎来了止境的女神,落叶纷飞,树木倒伏,黑甲的阿尔托莉雅·Alter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林中,她注视着一点点迎来蜕变的朔月,轻轻捂住胸口,感受着相同频率的震颤。
许久之后,狂猎之王的嘴角翘起,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走了,拉姆莱。”
通灵的骸骨骏马鸣叫,像是在疑惑,凛冽而美丽的王者没有回头,夜风传递着她的话语。
“那当然是,去做好将叛逆者歼灭的准备。”
“最后时刻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