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几步,问:“父皇怎么样了?”
然而回答他的却并非是哪个下人,也不是那几个太医。
“有劳七弟的关心了,父皇的病情已经暂时稳定下来。”
太子一袭明黄色衣袍,笑容亲切又温和地看着他,只是眉宇笼罩一抹忧愁,似乎始终在担忧着老皇帝的身体安危。
君瑜渊这才将视线落到君傅意身上,眉头微蹙,姿态客气又不失亲疏地说:“有太子殿下在,相信父皇定能早日康复。”
君傅意假笑了两下,没再说话,只是掩在宽大袍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
分明就是一副草包的模样,土里土气,为何总能得父皇的青睐!
君傅意越想越气,内心里的戾气几乎化为实质,只是他任由暴戾的情绪在心底翻滚,表面便愈是平静如常。
君瑜渊也在观察他这位太子皇兄,想不明白社伊为何要站在他的对立面,去帮助他的对手打压自己。
隐阁的事,他已经得偿所愿了不是吗?
是的,那天自遇到那个神秘男人,以及听了对方的话后,君瑜渊纵使心里不愿去相信,却还是依着对方给的线索去调查。
结果却是令他绝望之极。
他真想去揪一揪他的衣领,逼问他:你当真一点也不念过往的情分?!
是了,他为了那个位置,可是连阁主、连柔弱的女子都下得去手的
君瑜渊压下心里忍不住要腾升而起的苦笑,恨意便愈加浓烈一分。
既然你无情,那就休怪我无义!
“咳咳。”
老皇帝咳嗽的声音打断君瑜渊的思绪,刚想上前却慢了一步,只见君傅意快速掠过他,走到老皇帝床前,目光透着担忧之色。
“父皇您怎么样?”
说着,一边轻拍老皇帝的后背,为他顺气,倏然一副好儿子的标准榜样。
然而也不知道老皇帝是被病痛折磨而烧坏了脑子,待停止咳嗽后一手拂开君傅意的手,浑浊无光的眼神扫过屋内众人,只有看到君瑜渊的时候才稍微亮了一下。
老皇帝像是忘了身边还有一人存在般,径自对不远处的君瑜渊招了招手。
“渊儿留下,你们都出去。”
底下的仆人和太医面面相觑,接触到太子阴沉得仿佛滴出水的脸色时更是齐齐一颤,均忙低下头,顺着老皇帝的吩咐战战兢兢地退出寝宫。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老皇帝和君瑜渊,以及并没有出去的太子君傅意。
脸上重新挂起微笑,君傅意抢在老皇帝面前开口道:“父皇,儿臣也十分担心您的身体,夜夜不能寐,还请父皇允许儿臣今晚能陪在您的身边。”
一番话,句句感人,皆诠释着为人儿女对父母的担忧之情。
老皇帝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动容了,却不想君瑜渊直接握住他的手,分外体贴地说:
“皇兄近日来为朝廷之事忙碌着,身体大抵有些吃不消,理应尽快去休息才是,身体也要多多保重。至于照顾父皇此等事,还是交给儿臣就可以了。”
老皇帝迟疑着点点头,未等君傅意开口,便语气冷硬地说道:“意儿,回去休息。”
此时顶撞老皇帝显然不是明确之举,君傅意深深看了君瑜渊一眼,指甲陷进肉里带来微微的刺痛感,才竭力压下内心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怒火。
他垂下眼,遮住其中闪现的剧烈杀意,温顺道:“是,那儿臣便先下去了。”
老皇帝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皇帝寝宫的门扉在身后缓缓闭合上,立在门外两侧的太监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却被瞬间骇住,反应过来后急忙低头,身体竟不由自主地害怕的颤抖。
君傅意斜了他们一眼,冷哼出声,余光瞥见身后紧闭的门扉,才一甩衣袖离去。
留下原地的太监,紧张得背脊冒汗。
第二天,君瑜渊在皇帝病床前陪了一晚上的事情不胫而走,传到朝廷上,大臣们对他的孝心皆赞不绝口。
君傅意皮笑肉不笑地祝贺:“七弟当真是极受父皇的宠爱,昨夜没被累着吧?”
君瑜渊也笑,笑容灿烂夺目,简直要亮瞎他的狗眼,道:“多谢皇兄夸奖,能为父皇分解忧虑,是我的荣幸。”
君傅意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在转身回到永和宫的时候,立即召唤目前用得最顺手的打手社伊,脸色阴沉地质问:
“怎么还不动手?!”
社伊面色平静,眼底更是波澜不惊地回答:“刘滔身边匿藏着诸多高手,暂时没有下手的机会。”
君傅意恶狠狠地瞪着他:“没有机会那就制造机会!”
顿了一下,社伊才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