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萍回忆起那场景,眼泪就在眼圈里翻滚,满脸怜惜。
“赵双冬爬到我跟前,拽着我的裤腿求我,让我别报警。
让我千万别报警。
说她是走夜路时被人强奸后怀的娃,打暑假工就是为了打胎。
要是报jing,全世界都知道了,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我当时……心软了。
我也是个苦出身,知道一个女娃子想要摆脱贫困的家庭,只能靠拼命学习出人头地。
要是真的报警了,她这一辈子真的毁了。
我把她爸妈叫过来,她妈来了以后都吓傻了,跪在地上就是哭。
一遍遍的说着,孩子我对不起你。
然后娘俩就跪在我的面前磕头,苦苦哀求。
我真是于心不忍。
这事真的捅出去,我倒是无所谓,已经要退休的人,没啥前途可言。
可赵双冬这个孩子,得让人一辈子戳脊梁骨。
家里肯定会让她辍学,嫁人,有这么个案底在,能嫁什么好人家?
被人强奸,没钱打胎,这也不是她的错,不该她用一辈子承担。”
小于不赞同的插了一句,“薛校长,要是报警了,说不定能找到那个强奸犯,把他绳之以法,还赵双冬公道呢。”
薛萍摇了摇头。
“孩子,那是十几年前,侦办条件根本不如现在,别说基因库了,就连摄像头都不多。
茫茫人海,上哪儿找那个强奸犯?
更何况,生下来,孩子已经死了。
为了一个死掉的孩子,把一个活生生的大姑娘前途给毁了,这值吗?
我思量再三,决定替她瞒下。
她们家里没钱,我还私人拿了五千块给她去医院。
后来我辗转听人说起,赵双冬考上了很好的大学,我替这个孩子高兴。”
姜一想说。
正常难产而死掉的孩子,是不会有这么大怨气的。
只有健***下,又被亲人亲手……才会怨气冲天,弥留人间,一心想着复仇。
可看薛萍替赵双冬骄傲的样子,她不忍把这个可怕的真相告诉她。
薛萍老人喃喃自语:“以前人人都说是鬼校,我去转了几次,也没发生什么事。
这忽然死了四个人,莫非当年的事真有隐情?是我错了?我不该瞒下吗?”
这个全身都是责任感的老人,浑身弥散着自责。
姜一:“薛校长,您知道赵双冬的家在哪吗?”
薛萍略一思索,说道:“在永良乡,是我们当地最有名的穷乡,具体地址我不知道。”
姜一起身,小于也跟着站起来,“您好好休息吧,我们去赵双冬家里看看。”
等姜一和小于离开,薛萍的老伴拄着拐杖走进来。
老伴坐在姜一刚才坐过的位置上,手搭在薛萍干枯的手上。
薛萍还在低喃:“是我做错了吗……”
老伴替她掖了掖背角,又起身把窗户关上,“早上的风凉,还是关上点。我去端药给你喝,你别多想。咱们已经老了,大不了一条命还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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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良乡距离县城也就四十来公里,但山路蜿蜒险峻,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姜一去过很多乡,却没有见过这么萧条的。
不说十室九空,但也差不多了。
小于把车停到一家商店门口,下车去买东西,顺便打听赵双冬家的位置。
乡村小店,货柜后面有一拍货架摆着生资日杂。
一堆堆的货物,堆在角落。
货架后一个六旬老汉正在和一个四十多岁买货的男人交谈。
两人一边唠嗑一边吸烟,满屋子烟气。
见小于进门,老汉叼着烟,眯着眼问:“买点啥?”
小于挑了半天,选中两包点心,付完钱她问:“大爷,我问您一下,您知道赵双冬的家在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