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石匠哭唧唧地跟着鬼回到小山头。
小山头上有小坟包。
坟包前的墓碑被放倒,上面写着墓主人的名字,还有卒于何年何月。
只可惜,鬼乱凿了一通,把名字都给凿花了,只能看出墓主人姓梁。
鬼一挥衣袖,一把凿子和一把锤子出现在赵石匠脚边。
赵石匠认命地捡起来,问:“鬼怪大人,你要在上面刻什么字啊……”
没等那鬼说话,赵石匠就听到一阵阵手机铃声。
铃声响彻荒野。
赵石匠知道,现实生活中有人给他打电话了!
这种清醒着做梦好痛苦。
他恨不能铃声变成实质的东西,好让他能攀附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赵石匠心中愿望太过强烈,一番挣扎,还真的醒了过来。
他躺在床上,四周黑漆漆一片,只有手机屏幕亮着光。
赵石匠扑过去,救命稻草似的接通电话。
老婆的声音从那方传来,“老赵,你回去了吗?”
赵石匠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九点五十六分。
他声音幽幽怨怨,若是换做女声,那就是纯纯的撒娇,“老婆,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
老赵的爱人心中恶寒。
这爷们说话的调子都快把她恶心吐了。
于是粗声粗气道:“你给我好好说话!对了,你身上还疼不疼?”
赵石匠石头渣子里捡糖,愣是从妻子不太温柔的声音里听出了关切。
“老婆,我身上不疼了,但是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啥噩梦?”
“我刚才梦到鬼了,他说他的名字让人给刻错了,叫我给他改一改。
吓得我差点当场尿裤子。”
“看你那小胆儿吧,我要接送孩子上学,这两天过不去。
实在不行你就把门锁了,回来住两天,我给你做点吃的补一补。
你天天在那山旮旯里窝着,饥一顿饱一顿的。”
赵石匠呵呵干笑,“就知道老婆心疼我,mua,香一口。”
中年夫妻亲一口,互相恶心大半宿。
赵石匠老婆干脆利落挂了电话,心中喜滋滋的,还嘴硬的说他老不正经。
这样的女同志经历雷劫灰飞烟灭,最后都能把嘴剩下。
后半夜,赵石匠不敢睡。
他生怕自己又做噩梦,又被人抓去刻字。
他盯着电视,想把自己融入剧情中。
然而,每一幕家长里短,尾音都在上翘,勾得他眼皮下耷。
赵石匠啪的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他心想,这样肯定不行,还能永远不睡了?
于是他翻身下地。
从工具里找来电动刻石机。
要是被抓住,电动刻字比手凿省劲。
这人是压根没考虑有木有电的问题。
赵石匠又把所有现金找出来放在床头,要是鬼怪大人生气,他就把钱拿出来收买他。
虽然不是冥币,但这些钱能买好多好多冥币,他就不信鬼怪大人不心动。
做完这一切,赵石匠把眼睛盯在家里唯一的活物——一条大黑狗身上。
大黑狗睡得晕晕乎乎,就看到主人把它链子打开了。
又吃力的抱着他进屋。
大黑狗哪里享受过睡床的待遇。
挣扎着往地下滚。
可它的主人好像发疯了,按着它不撒手。
最后一人一狗就这么抱着,睡在地上。
第二天早上,黑狗和赵石匠同时睁眼。
黑狗满眼迷茫。
赵石匠眼里却全是嫌弃。
昨晚怕狠了,都没闻到狗身上的臭味。
这会臭味钻进鼻腔,熏的他差点吐出来。
白日忙碌,赵石匠并没抽出心神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到晚上睡觉时,赵石匠心里又犯难了。
这时大黑狗还没睡,趴在食盆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尾巴。
赵石匠如法炮制,把大黑狗带进屋。
歹亏没有村民看到。
否则又不知会传出什么谣言。
半夜,赵石匠再次清醒。
入目又是一片荒草。
周围还有潺潺水声。
景色有点眼熟。
这不是村后那条小溪吗?
赵石匠掐了自己一把。
卧槽,劲儿使大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