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天,刚进十一月,燕南就极少能见到晴好的天了。
羲和二十一年快到了头,除了腊八和除夕,燕南城的百姓们翘首企盼的还有一个日子,那就是一个多月以后知府家的嫡女萧清和的十五岁生辰。
古来女子十五生辰并及笈礼是大日子,再加上知府萧秉德在任十年间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民心拥护,因此早早在夏天时,就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念萧清和的及笈宴了。
窗外的雪扑簌簌地打在滴水檐下栽的大叶矮香蒲上,搅的人心神不宁。
清和停了抄录诗词的笔,天青色的衣袖轻轻扫过桌面。上好的墨汁很快在宣纸上干涸,散发出清幽的墨香。
新糊的窗纸透进来微微的雪光,饶是如此,寒天的屋中还是有些晦暗了,大丫头松月贴心地在小几上掌上了灯。
清和透过窗纸,向外面默默望过去,不知道在想什么。松月顺着自家小姐的目光看过去,只能看到院子里几个模糊的人影,大抵是粗使的小厮在打扫院中的积雪。
于是松月道:“可是外面的下人扰了小姐清净?我这就去告诉他们一声。”
“不必了。”清和摇摇头,冲松月一笑,“这雪连绵不绝的,也断断续续下了十几天了,若是他们不紧着打扫,地上的积雪一厚,结成了冰层,可不是人人走上去都要跌倒?燕南一向寒冷,到了冬天更是冻的人瑟缩,他们也不容易,一会儿你从我屋里拿点银子,给他们发下去,多买点酒肉,再一人给加一床厚被子,冬衣也多置办两套。”
松月感激的笑,说:“是,奴婢知道了。小姐待下宽厚,事事都放在心上。”
这时外面的帘子一掀,一个浅粉色的人影卷着一股冷风小跑进来,笑声清亮地说:“可不是吗,咱们小姐贴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是当家了的主母呢!”
松月赶紧给来人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又笑怨:“这种话在房里说说也就算了,出去可不能乱说,小姐毕竟是没出阁的姑娘,传出去可不好听,外面那些子人,还不知道会怎么说呢。”
那人正是清和的另一个大丫头,名叫溶月的,听得松月这话,一看清和也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知道小姐没有生气,便道:“我当然知道分寸。”
清和见她怪冷的,两只手捧着茶杯没松开过,便道:“赶紧去火盆那边烤烤。”
溶月哎了一声,蹲在火盆边,重重的火光把她一张也不过十三四岁的脸映照的红通通的。“松月姐姐也不必说的那么含蓄,咱们小姐是知府家的唯一的嫡女,外面的人谁敢混说?左不过二房那边嚼舌根子罢了……”
清和皱一皱眉,“什么二房,说话也太难听!父亲是正三品的知府,按规矩,要叫那位侧夫人的。”
溶月撇了撇嘴,“奴婢自然知道要叫侧夫人,可是……”
松月瞅她的神色,赶紧道:“可是侧夫人那边又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