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有阎王在旁解围,顺着姚沐婵的话,说他在凡间办事时偶然救下她,并收为义女。
祺元真君面带笑意:“我大概在天庭待得太久,还不曾听闻阎王收过义女。”
阎王也笑着回道:“地府的鬼差皆知此事,只是她素来低调,不喜借我的名头露面,我亦未曾带她来过天庭,是以许多仙官也不知晓。”
“原来如此。”祺元真君的目光复落向姚沐婵,问道:“小公主今日怎有兴致来天庭?”
姚沐婵回道:“义父有事要来找狱神,而我素来崇敬狱神,实想当面见见,义父顺便带我去丰枢宫做客。”
以免他起疑,她把话说得半真半假。
祺元真君不由讶异,仙家们大多不敢随意拜访丰枢宫,她却敢主动面见。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胆大无畏?
认错了人,他本该就此告辞,一张口却下意识问道:“不知我能否问得小公主芳名?”
她大大方方道出:“姚沐婵。”
祺元真君念了念,莞尔一笑:“真是巧,小公主的名字与我过世的未婚妻有个字音一样,她唤木莲。”
过世的未婚妻……
姚沐婵听言甚觉怪异。
木莲已经不在,何况他们从未有过婚约,怎能如此称呼?
她笑也不是,板着脸也不是,总不能说‘节哀顺变’?
只好暗暗捏一把阎王,催他想法子脱身。
阎王看出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司刑殿的官多少都比寻常仙官心思敏锐,只怕再问下去,就得露馅。
“本王还得赶回去处理地府的事情,暂且别过。”阎王寻了个理由,便与他告辞,携姚沐婵一并飞下南天门。
祺元真君站在原地,目送二人消失在霭霭仙云之中。
脑中蓦的浮现‘木莲’的笑靥,不知怎的,竟与姚沐婵的五官慢慢融合在一起,且毫不突兀。
他摇头苦笑,大抵是日思夜想,以至于看见个身型相当的女仙,就连魂儿都被带走。
一个妩媚多姿,一个瞧着婉约淡雅。一个是莲花成仙,一个是阎王在凡间收的义女。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在期盼些什么?
祺元真君轻叹一声,再不多想,转身往秋明府飞去。
***
却说与阎王一道回地府的姚沐婵,正坐在云上,两手无奈的托腮。
方才因为祺元真君半途阻路,她没机会及时回丰枢宫与狱神解释清楚。本打算在南天门下方逗留片刻,再折返回去,阎王却出声打消她的念头。
说——‘玉佩送都送了,狱神也原谅了你当初的冒犯之举,不如顺势假装你仰慕他,送玉佩正是传情表意。假若这会儿突然回去解释,他定以为被你戏耍,反而生恼,一怒之下,恐怕要把先前的账一并清算。’
阎王的意思是,假如她回去解释,最后吃亏倒霉的还是她。
如此分析,也在理。
可一路琢磨,她又不由犯愁。
这‘仰慕’的事如若只是狱神知道,那便罢了。要是不小心传出去,加之狱神名声响亮,恐怕会传得三界尽知....
姚沐婵嘟哝道:“万一大家都以为我爱慕他,恐怕我得换个名字换张脸才能活下去。”
阎王还以为她早已想通,怎么还在琢磨这事?
“放心,狱神不会与别的仙家议论自己的私事,怎可能让其他人知晓?退一步来讲,即便传出去,你也大可抬头挺胸活下去。暗赠情物的仙家不少,私下仰慕有何错?”
姚沐婵努努嘴,本是无错,但她的脸皮不够厚。
她懊恼的垮着肩头,早知就不把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了……
可事已至此,再纠结只会平添烦恼。
忽想起祺元真君的话,便转了话题:“孟婆不是说真君已渡过情劫吗?他怎么称木莲未婚妻?”
如若渡过情劫,便说明他已放下与她之间的感情。如今却称她‘未婚妻’,显然念念不忘。
阎王叹道:“缘劫镜上还有他的名字,缘未尽,情未了,劫还在。”
姚沐婵随口接过他的话:“他与谁的缘未尽?”
阎王将她意味不明的看一眼,直看得她后脊发凉:“可别说是我……”
他道:“你走后,他日夜守在焚仙渊,最后是被其他仙家给劝回去的。今日他显然瞧出你与木莲有些相似,才会追过来。他方才失落的样子,你没瞧见吗?劫缘镜上未消名,说明他未曾斩断心里的情根,他对你还有执念。”
姚沐婵诧愕的听完这番话。
神仙因性情和经历不同,所经历的仙劫也不尽相同。如若名字出现在劫缘镜中,便预示将来会为情所困,才需历经情劫。
情劫失败,这劫就会成为一把束缚心魂的枷锁。如果始终无法脱离困局,最后只有两条路:或彻底斩断情丝,从此无情无爱。或执念到底,衍生心魔。
“有没有办法帮他?”姚沐婵问道。
阎王摇摇头:“只能让他自行释怀,终不然你再去帮他历个劫?”
姚沐婵忙不迭摆手,只差把拒绝二字刻在脑门。
帮人渡劫,劳神费心,还平添愧疚,一次足矣。
且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